你們,服不服?

  「蕭北陽,你的確很厲害,但你還是太年輕,太自信了,我巫門的底蘊,是你想像不到的。」

  凌秋晨站在五大家主後方,雙拳緊攥,目光冷冰冰的看著蕭白。

  先前對他禮敬有加,那只是出於心中的敬畏,並不代表凌秋晨真的臣服。

  而相反,他心中早就積攢了一股怒氣。

  他可是凌思退的兒子,天驕榜排名前五的矯楚,別說是渝州,哪怕是整個苗疆地區,都沒人敢對自己不客氣的。

  而就是這樣的天之驕子,面對一個年紀比他小的少年,卻得卑躬屈膝,如履薄冰。

  憑什麼,就因為你叫蕭北陽,而我只是凌秋晨?

  「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中原武者死於我巫門之手,而你不過又是一具白骨。」

  凌秋晨傲然一笑。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縮,倒映出一抹金紅色的光華。

  「劍起!」

  「萬劍歸宗!」

  純陽離火劍騰空而起,倏然間迸發出萬道劍芒,圍繞蕭白周身旋轉,席捲出一陣陣凜冽的風勁,如滿天星河落下,流星化作火海。

  只見一團團白色氣勁從蕭白體內透出,隨風四散,所有的劍光驟然明亮了數倍,如風暴般飛捲起來。

  『呼啦啦』

  漫天劍雨橫掃會場,如颱風過境,不論是桌椅還是會台,掌勁還是銀針,有形的無形的,肉眼可見的肉眼不見的,統統被劍雨碾碎,連灰都不剩。

  『窪!』

  巨型蟾蜍被劍雨掃滅,凌思退的臉色陡然蒼白下去,翡翠扳指精光一閃,直接讓他吐出一口血來。

  其他四位家主紛紛倒退數步,神情同樣難看。

  此時,萬道金紅劍光依舊在滌盪會場,以蕭白重心,方圓二十米寸草不生,一片蕭索之景。

  「收!」

  一聲喝令,所有劍芒靜止下來,化作道道光華,歸於純陽離火劍內。

  整把劍長約四尺,金光淬紅,被蕭白握在手心,如劍神下凡,滌盪世間。

  「咳,咳。」

  蕭白輕輕咳嗽兩聲,散去金紅劍芒,將法劍收回衣袖,整張臉湧上一股蒼白。

  「蕭北陽」

  看到這一幕,墨夜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摒住了呼吸。

  與蕭白認識那麼之久,親眼見證他是如何擊敗一名名強勁的對手,立足於不敗之地,從平凡少年走到如今的至高地位。

  那麼多場戰鬥,她從來沒有看到過蕭白像今天這樣虛弱過。

  但這也說得通,蕭北陽自出關之後,與林伯光大戰近百回合才將其擊殺,後來又為侍女煉製靈丹法器,消耗了很多精力。再到如今,隻身闖入巫門聚會,迎戰五大家主,確實有點勉強了。

  他終究只是個凡人,又不是神仙,哪裡能經受住這麼劇烈的消耗呢?

  這時,蕭白緩慢抬起目光,掃向前方的巫門高層,深邃而寧靜,讓人有種著魔的錯覺。

  下一刻,淡淡地問出一句:「你們,服不服?」

  張家家主張洞虛老眼一顫,那個『服』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他本來就是一名苗疆巫醫,與那些修法上人不同,他的心地一直都比較仁厚,也不主張打打殺殺。更何況剛剛目睹了蕭白的神通法術,萬劍齊飛,縱橫無敵,這簡直就是神仙手段,早就嚇得他沒有戰意了。

  然而他還沒準備好開口,掌門人凌思退沉聲道:

  「蕭北陽,你以為我們看不出來嗎?那一記仙術消耗甚大,你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跪地求饒,我等饒你不死!」

  只見蕭白目光一寒,冷聲道:

  「既如此,休怪我滅汝滿門了。」

  聽了這話,五大家主都是冷笑不語。

  他們誰都看得出來,蕭白現在處於衰弱狀態,很難再使出剛才那樣的仙術神通,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底氣,還敢大放厥詞?

  易世華跳起腳來叫道:「掌門人,別和他廢話了,趁他元氣未恢復,我們合力取他狗命!」

  說完,猛地甩手,又打出一枚鐵膽,挾電穿風,如榴彈出膛,轟向蕭白的胸口。

  『咚——』

  只見蕭白抬手一擋,居然慢了半步,鐵膽從他雙掌穿插過去,猛地撞在胸膛上,發出金屬碰撞的沉悶聲音。

  他雖是後天道體,但自身處於虛弱狀態的時候,功效也大打折扣,被鐵膽這麼一撞,頓時氣血逆行。

  「咳」

  蕭白整個人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只見鐵膽倒飛回去,回到易世華的手裡。

  「再接我一招!」

  易世華桀桀冷笑,甩手擲出第二枚鐵膽。

  『颼』

  突然,蕭白掌心一抬,竟將鐵膽凌空握住,隨即反手甩了回去。只見疾影一閃,就聽到一聲慘叫,易家最後一名高層被洞穿腦顱,死於非命。

  與此同時,蕭白又被鐵膽擊中,再退一步。

  「受死吧!」

  易世華勃然大怒,大袖一抬,從中飛出一條小青蛇,從空中落到地上。短短的一秒鐘時間,體型暴增至十幾米,上身高抬,腦袋都貼在天花板上,瞳孔中散發出幽綠色的光芒。

  這頭蛇約有大腿粗細,蛇麟看起來很軟,是青紫色的,但又不是兩股顏色糅合一起,而是一片青一片紫這樣依序排列。在它的頭頂,竟然詭異的長出了一隻金色的犄角,像是成精的妖魔那樣。

  看到這一幕,大廳里為數不多的膽大者也嚇得屁滾尿流,大叫著跑了出去。

  「你、你這是豁出去了啊!」

  張洞虛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其他三位家主也暗暗皺眉。

  巫門術士一生鑽研毒蠱,創造出的毒煞少說也近百種,但沒有造化葫這樣的空間法寶,就只能以各種毒蟲毒蠱當作容器,用來蘊存毒煞。

  易世華的容器就是這條青蛇,它是取毒蛇百條,封閉在缸內,七七四十九日後開缸,存活下來的蛇王。再經過二十多年的調養,蛇王長成了滿身劇毒的模樣,而且只會聽命於他一人。

  苗疆厲害的巫師,基本上人人都有容器,但他們多數情況下只催放毒煞,除非遇到生死強敵,才會將容器召喚出來,做最後的反擊。

  因為容器一旦死傷,那麼就意味著巫師一生心血都將覆滅,代價是相當大的。

  「哼,你們不敢殺此子,老夫敢殺!」易世華冷哼一聲道。

  『嘶——嘶——』

  青蛇的身軀弓起,居高臨下地看著蕭白,猛地張開大口,吐出一團團的環形煞氣,顏色由淺至深,每層都不一樣。

  蕭白抬起目光,注視著這條青蛇,眼中閃過一絲輕蔑,說道:

  「我曾斬過百年玄蛇,何懼你區區蛇王?」

  「劍起!」

  驟然間,純陽離火劍光芒四溢,在虛空中凝聚,匯聚成四尺劍形。

  『呼哧!』

  劍芒暴漲,延伸三丈長短,虹芒在虛空中吞吐,拉出一道接一道的劍虹。

  「嘶、嘶——」

  蛇王的信子吞吐,似是察覺到了危險氣息,在易世華的控制下,張口吐出大股大股的毒煞,形成一道霧柱,直衝下去。

  『颼——』

  凝練成霧的毒煞撞上劍芒,如水柱般一分為二,從蕭白左右兩側划過,隨後散入空氣里。

  「老易,你瘋了嗎?!這些毒煞會把我們都害死的!」

  凌思退驟然驚覺,撐起護體罡氣,將自家人護住。

  幾乎是一瞬間,整座宴會廳都泛起一層幽綠色的氣息,如碧波水霧那般,映在華麗的燈光下,頗具美感。

  「呃唔.」

  離得近的兩名巫門高層吸入了毒煞,立刻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癱倒在地,七竅流血。

  這些高層們終究只是修法術士,還沒有到達脫胎換骨的層次,一旦沾染毒煞,大羅金仙也救不活他們。

  與此同時,蕭白仗劍而立,淡淡吐出四個字:

  「八荒歸元!」

  只見一道璀璨金線映入所有人的瞳孔,仿佛是天地亘初的第一道光,能夠劃分乾坤陰陽。

  環繞在蛇王周身的毒煞,被整齊地劃分開,緊接著,金線輕易洞穿蛇王的血肉之軀,鱗片、肌肉、骨骼,統統如紙糊的那般,不堪一擊。

  『咚!』

  蛇王的三角頭顱墜落在地,還在吞吐信子,顯然還沒有死透。

  這時,所有的毒煞在蛇軀內揮發出來,紫青色的蛇軀如氣球那樣暴漲,撐的幾乎有水桶般粗細。

  『砰、砰、砰、砰』

  整整十幾米長的身軀,分四段爆炸,每一次炸裂,血肉模糊之中還夾雜著劇毒液體,腐蝕毒極強,連大理石板都腐蝕出黑痕。

  蛇王的頭顱被毒液浸染得最為嚴重,眨眼間就融化成血水。

  「咳!」

  蕭白的面部肌肉微微顫了一下,強撐著運起護體罡勁,保護自身。

  「啊啊!」

  易世華站在人群里,眼睛瞪得比誰都大。

  他只覺得心在絞痛,哪怕先前死掉了三個兒子,帶給他的情感衝擊都不如這一次的十分之一。

  對於巫師而言,容器就相當於他的心臟,是他所有的依仗。失去容器,也就意味著失去了一生的心血,失去了一切。

  原先他只以為蕭白無法再動用神通術法,這才冒險召喚出蛇王,滿擬一舉將他擊殺。

  誰知蕭白挺身一劍,斬落蛇王,簡直讓他痛不欲生,也讓其他四位家主頭皮發麻。

  這個蕭北陽,明明已經是強弩之末,怎還能動用這等威力恐怖的術法?

  凌秋晨更是死死地盯住蕭白,渾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你怎麼會這樣強你這個妖怪.」

  原先他還幻想自己能與蕭北陽爭鋒,現在這些念想消失得乾乾淨淨。

  而此時,蕭白站在十米外,重重嘆了口氣。

  即使現在真元枯竭,頭重腳輕,幾乎讓他站立不穩。

  但是,他的語氣依舊不可一世:

  「你們,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