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夫搖搖頭:「這你放心,我會不比你個孩子更細心。Google搜索你剛才說5萬元你拿給我,你有那麼多錢嘛?」
趙鵬點點頭,看著父母笑道:「原本沒有,但是最近我們有筆小小的意外之喜,所以可以拿出這筆錢。明天我給您送到家裡來,後期小舅舅的事情還要您多操心。」
大姨夫還是不明白趙鵬口中的意外驚喜是什麼。
他只是覺得這筆巨款, 普通人要攢五六年才可以攢到,趙鵬卻隨口就說他來負責,顯得有些過於輕鬆。
一個多月前,他還因為沒有錢承包副食廠而來找他呢。
轉眼間,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不過想歸想,他也沒有細問。
如果趙鵬願意說, 肯定會直接說, 也就不說什么小驚喜。
春秋筆法代過去,就說明不想說。
誰家還不能有些秘密呢。
他們這個家窮了那麼久,現在能有個賺錢的門路總是好事情。
再說他們能直接拿出5萬元就是大好事,來的路上,他們夫妻還商量著看趙鵬家裡能拿多少,剩下不夠的他們家湊湊呢。
「那行,這件事就這麼定了。等你錢送過來,我立刻給律師送過去。」
「這樣吧大姨夫,你約下律師,要將事情原委說清楚,告訴律師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不要陰溝裡翻船。」
「不相信我啊?」大姨夫揶揄道。
趙鵬搖搖頭,笑道:「哪裡的事,我只是不相信我們趙家的人。畢竟這件事來的比較順利,我擔心他們背後還有其他陰謀詭計。」
「能有什麼詭計,如果有詭計,還要這麼多錢。」
「可不是這個道理。姨夫您想想,我們為什麼要賠款?」
「當然是因為我們想息事寧人。」
趙鵬又問:「那我們為什麼又要息事寧人呢?」
「因為我們不想讓關紅被關進去啊。」
大姨夫不理解趙鵬到底想說什麼。
趙鵬搖搖頭,收了笑容,略帶嚴肅地說:「那麼問題來了, 既然我們不承認對趙青陽動過手,那我們為什麼要賠償?如果我們真承認動過手,那可是要負刑事責任,賠償再多也沒有意義。」
大姨夫和大姨,包括趙正直夫婦都瞪大眼睛。
趙鵬這樣一說,他們也都突然轉過彎彎。
確實是這道理。
如果沒有做錯,為什麼要認錯呢?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我們就不能主動體賠償的事情,否則就會倒打一耙?既然這樣,你先前為什麼要給我提出這個鬼主意?」大姨夫有些不開心。
想著忙碌這麼多日,若是沒效果,那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
趙鵬走過去坐在沙發上,不慌不忙地說:「所以,我們要多管齊下,而且要慎重再慎重。不見兔子不撒鷹。」
「怎麼說?」
「首先,我們要給李雲霞巨大的壓力,讓她知道, 趙青陽的事情已經是鐵板釘釘的結局, 沒辦法改變。那麼她需要面臨的是如何解決趙青陽不在家時幾年的生活花銷。也就是從經濟壓力上, 要讓她需要這筆錢。」
「其次呢, 我們要離間李雲霞和趙家其他人的關係。我們可以讓律師給她說,將我小舅舅也關進牢里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本來就與趙青陽的事情沒有關係。但如果不牽扯他,反而李雲霞就可以得到5萬元的私下人道賠償。
我們要營造一種氛圍,趙家那些人其實也救不了趙青陽,所以趙青陽才被關了那麼久。而一旦趙青陽真的背關幾年,家族裡也沒人會在乎她李雲霞,到時候她的日子就很難過。」
趙鵬說著說著,看看父母,有點尷尬。
他其實不想在父母面前表露的太多陰險,想一直維持淳樸善良的好孩子形象。
可眼下這種事情,根本不是老實人能搞定的對象。
前世,前面的劇本基本一樣。
也是花了一些錢,本想著息事寧人,結果反而被倒咬一口。
加重了小舅舅的責任,成為判罰的間接證據。
人怎麼可能在同一個坑裡跌進去兩次。
趙鵬知道前世的事情大致經過,現在只需要層層解決,將陷阱一個填掉,那最後就只能在平地上交易。
「……總之,我們的唯一辦法就是要讓李雲霞和我們趙家那些哥哥們彼此不再信任,從而在他們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快速解決完這個事情。而事後,因為她得到5萬元的巨款,她肯定也不會和趙家人坦誠相對。
奸詐貪婪的人,哪有什麼真正的良心,有的都只是彼此利用。我們反覆給李雲霞灌輸如果被其他人知道錢的事情,那5萬元她就拿不穩,到時候非但趙青陽沒回來,屬於她的5萬元還會被趙家人欺騙殆盡。
她本身也不是什麼有腦子的人,又很貪婪自私,喜歡占據小便宜,在她這種人眼裡,全世界的人都和她一樣,所以她根本不可能真正相信趙正義他們。最後不出意外的話,會偷偷將錢收起來。
另外,這件事要速戰速決,不能給李雲霞太多的思考時間。不過我想這點不需要我說,您請的律師在說服人方面肯定比我專業很多。我只是希望您反覆給臨時強調,千萬不要認為這是件簡單事情。
我們沒有試錯的機會,如果一旦失敗,虧的不是錢,而是小舅舅的人生。而小舅舅若真是因為我們坐牢,那我們家和外婆家的關係就永遠不可能修補好。所以啊大姨夫,我不是不相信您,我是不相信那個律師。」
趙鵬長長的一段話說完,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
四人都驚訝地盯著他,目光里的神情各有不同。
大姨夫是純屬欣賞和驚訝,他覺得趙鵬的思維,比他這個大人還要仔細,還要面面俱到。
大姨呢,則是一臉姨媽的驚訝。
最疼愛的外甥出息,她毫不猶豫地露出姨媽式笑容。
趙鵬的母親張亞麗有些緊張地看著兒子,她有點不喜歡兒子這個樣子,覺得兒子很陌生。
不,或許不是不喜歡,而是很擔心。
她概念里的孩子,老實本分,內向溫和,絕對不是現在將一件陰謀詭譎事情,用很輕鬆的語氣說出來。
雖然救的是她弟弟,她也希望弟弟能順利逃脫囹圄,但還是不能習慣兒子這個樣子。
所以她有作為目前的矛盾。
至於趙正直,他心裡的失落感又增多幾分。
他不知道這個兒子還有多少他不清楚的地方。
若不是他什麼都和兒子一樣,他真的懷疑,眼前這個侃侃而談的少年,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出息了啊,鵬娃。」大姨夫打破寂靜,由衷地感嘆。
他又想起趙鵬所說的那家副食廠。
事實上他後來也打聽過副食廠的事情,知道有外地的客商想承包,可是因為價錢和政策的關係,暫時沒有敲定。
之前他並不相信趙鵬的話,覺得那只是個孩子頭腦一熱的想法。
如今再回想起來,說不定不是呢。
他不知道趙鵬所謂的驚喜是什麼,但卻知道5萬元對於趙鵬的家庭是什麼概念。
那代表可以還清所有欠款,還能把家裡的房間重新翻修一遍。
能手裡拿著那麼多錢,卻不想著偷偷花,而是願意拿出來救人,說明他的格局不是一般的大。
再看大姐夫和大姐,以前都是老實巴交的過日子。
現在做起了雞蛋和小吃生意,好像利潤還不錯,也買了三蹦子。
這些變化,不都是趙鵬這孩子引起的嘛。
他終於理解妻子為什麼要拿趙鵬和自己家的孩子比,同樣的年齡,差距確實大到令人髮指。
簡直是天壤之別!
他決定了,回去就瞧瞧那個副食廠,如果可能的話,他願意和趙鵬一起承包。
此刻的趙鵬,在他眼中不是什麼外甥,就是一個成年人。
而且是個聰明的成年人。
送走大姨夫和大姨,趙鵬和父母接著談起蔥的事情。
父母很默契沒有問他5萬元從何而來,甚至也不對剛才他的言論發表任何看法。
他也就不提。
他已經告訴過父母,不要把他再當作以前的小孩子,他現在有他的思維。
事實證明,他的思維沒有問題,父母也不必懷疑。
…
家裡三畝多蔥如今長得很茂盛。
這些蔥本就是長大要出售,不是像承包地里那五十畝白蘿蔔,生來就是為了犧牲還錢。
所以,蔥該上的肥料,澆的水,涌的土是一點都沒落下。
假期里趙勇在家,被父親鎮壓,被趙鵬威脅和利誘,只能乖乖每天在蔥里幹活。
趙鵬承諾他,如果他聽話,給他買一個遊戲機。
小霸王。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弟弟果然很積極。
趙鵬也很欣慰。
這小子,只要不學壞,其他什麼都沒關係。
將來大一點,可以在自己公司給安排個工作,他腦子靈活,不行就還可以做做銷售。
如果他願意學習更好。
總之,既然他有個重生的哥哥,就相當於有了保障。
運氣真好。
趙鵬告訴父親,最近因為全國水患嚴重,所以蔬菜的價格上漲很快,這蔥已經賣到2元多了。
但家裡的蔥不能賣,現在賣價格還沒有完全起來,蔥也沒完全長大,兩虧。
等到市場蔥價格提到四五塊的時候,家裡的蔥拿到市場三元銷售,既不發國難財,又可以為平衡物價做一點點貢獻。
趙鵬不是那種特別迂腐的人,市場都賣四五元,他非要一兩元銷售。
如果那樣做,反而讓那些從外地高價批發的蔥沒辦法銷售,這也會影響到其他商販的利益。
聽趙正直說,最近已經有兩撥人提出要提前預定他們的家的蔥,一個出到一塊四,一個更是出到一塊七。
趙正直因為先前趙鵬交代不要隨意答應任何人賣蔥的事,所以也就沒有理睬。
趙鵬心裡估算下,現在市場是兩元,他們收購價到了一塊七,那說明市場漲價的高速即將到來。
菜販子不可能因為3毛錢一斤的利潤來找他們。不說翻倍,至少也要一半的利潤。
因此大致推算,這個時候蔥的實際價格將很快漲到3元左右。
趙鵬再次給父親強調,賣蔥一定要經過他的同意。
趙正直也不反對。
先前種蔥時,他是怎麼都不願意種,還是趙鵬堅持要種,現在蔥的價格漲起來,本也是趙鵬的功勞。
聽他的就好,反正他也不會害自己的老子。
趙勇去同學家玩了,不在家。
趙鵬便和父母一起去蔥地查看長勢。
看了莊院周圍的一畝多蔥還好,可是到了離家較遠的兩畝地頭,便看到有一片被人偷走的「遺址。」
趙正直急忙走過去,氣呼呼地喊道:「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一個晚上就別賊挖走這麼一片。肯定是臭拐拐家的人偷的。」
臭拐拐就是曹洪的母親。
一個走路一拐一拐的女人,也是曹家這個小偷世家的創始人。
別看她平時走路一拐一拐,但要是偷了東西,那簡直就是腳步如飛,像是一台脫韁的手扶拖拉機。
趙鵬也很鬱悶。
他粗略估計下被偷走的面積,至少有1分地。一畝地可以產8000斤蔥,那1分地就是800斤,按照現在的市場價格,可是要賣接近2000元錢。
更不用說,蔥的價格還在漲。
他走到地頭,蹲下身子,查看土地上留下的腳印。
幸虧昨夜沒有下雨,蔥地又是軟地,上面的腳印清晰可見。
一個深,一個淺,一個深,一個淺。
很規律的兩行。
在小腳印旁邊,還有一串大腳印。
深淺不一的腳印顯然就是臭拐拐的獨特印記,另外一個估計就是曹洪或者曹爽。
「走,我們去找他們。」趙正直氣壞了。
一想到價值2000元的蔥被偷走,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他可是從每月400多元的辛苦工地上才退下來幾個月,對於錢的事情格外在意,尤其是本屬於自己的錢。
以前偷點小東西就算了,現在還偷出這麼大動靜。
不找他們要個說法,怎麼咽的下這口氣。
趙鵬沒有攔父親,讓母親先回家,他跟在父親後面一起。
父親被這家人也偷了很久,以前總是息事寧人,沒想到這些傢伙貪心到這種地步,拔幾棵倒也不是特別嚴重,一拔就是幾百斤,這就有些誇張。
他跟在父親後面,就是給父親造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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