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姓林,今年20歲了。他是土生土長的九龍城人。
他的家中還有老母和哥哥。他父親是社團中人,在他還小的時候,就在一次社團間的械鬥中喪生了。
他哥哥阿山,早早就輟學加入社團,多年打打殺殺後,熬成了大底,也就是中層頭目。作為社團中紅棍之一,他有了半條街的收費權,可以立櫃招小弟了。
阿呆並沒有加入社團,他讀完小學,就四處打工,承擔起照顧母親的責任。
他善良勤奮,因為老實木衲,被大家暱稱為「阿呆」。
阿山知道自己的仇人很多,為了家人的安全,他從加入社團時起,就不住在家中,只是偶爾在深夜時回家,看望母親和弟弟。
阿呆也受到哥哥的叮囑,平日在外打工,絕口不提與阿山或社團的關係。
十多年過去了,除了和他家關係非常好的老鄰居,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們的關係。
在香江,社團是有傳統的,是一種合法的組織,並不是一個絕對的貶義詞,關鍵還是要看社團和個人的所作所為。
香江警察中,有許多都是社團成員,或是與之有密切的聯繫。
任爸爸就是看著他倆從小長大的。對於阿山,任爸爸怒其不爭,對阿呆則是關愛有加。
曹大廚開餐廳需要人手,正好以前阿呆在一家小餐廳幹過許久,從服務員到後廚,除了主廚,剩下的活兒都幹過。因此任爸爸就介紹阿呆來曹大廚這裡。
這樣,曹記私房菜館的人員框架就搭好了。老闆兼主廚曹大廚,服務員鄭佩佩,幫廚阿呆,老闆娘鄭子芸,還有義務幫工曹勇和麗薩。
時間匆匆,到了6月21日,也就是開業的前一天。
一大早,大家早早起床,到了五層,也就是曹記私房菜館,把已經打掃的乾乾淨淨的屋子,又整理了一遍。
孫大海則是跟著曹大廚和曹勇,下樓站在巴富花園的大門口,靜候大師的蒞臨
孫大海很期待一會兒的場面。
前世看相關的香江影視劇也看了不少,可他從來沒有親眼看到過。不知道大師是不是像他想像中的那樣,身穿道袍,手持桃木劍,開壇做法。
也就是現在才1982年,不然孫大海真有開直播,化身網紅的念頭。
8點整,大師乘坐鄭子微的奔馳,來到了樓下。
大師名為Jlee,看起來五六十歲,頭髮烏黑,身材瘦削,戴著一副玳瑁眼鏡,穿著一身合體的短袖唐裝,顯得仙風道骨,很有精神。
大家寒暄過後,Jlee沒有上樓,而是先是在樓下,圍繞著整個樓盤轉了一圈,不時停下來左右查看,口中念念有詞,好像還在計算著什麼。
Jlee身邊還帶了一個助手,背著一個大包,一直跟著他。
一圈看完,他點點頭,對曹大廚說:「周圍環境不錯,你的店址,位置選得很好。咱們進店看吧。」
曹勇在前面領路,大家簇擁著Jlee,乘電梯來到了曹記私房菜館。
進了屋,Jlee的助手從包里取出一個黃綢包,並把包打開了。孫大海看到,裡面是一個古香古色的木質羅盤,上面密密麻麻刻著許多符號。
助手把羅盤恭敬地交到大師Jlee手中。
Jlee將羅盤雙手捧過眉心,沖羅盤點一點頭,表情鄭重。
隨後,他放下手,並對大家解釋說,此物為師門先祖傳下的法器,至今已逾百年。每次使用時均需行禮,乃是尊師重道之意云云。
Jlee開始工作了。
他先將菜館裡外都轉了一個遍,包括廚房、衛生間和雜物間(原戶型的工人房)。然後回到大廳,根據羅盤的指引,前後左右往來行走,最終選擇了一處靠牆的位置,指揮大家將財神香案擺到此處。
Jlee將羅盤交給了助手,助手把羅盤包好放入包中,隨即取出一尾拂塵,交到Jlee手裡。
Jlee吩咐店主曹大廚,去洗淨雙手並擦拭乾淨,他自己則是站在財神香案旁邊,閉目養神。
等曹大廚回來,Jlee才睜開眼睛。他面向香案,口中頌詠著經文。
經文念完,Jlee用拂塵將香案上面和左右兩側,各拂拭三下,吩咐曹大廚,將上次交給他的符籙拿出來。
Jlee將符籙用怪異的方式疊了起來,放在香案中間,指揮曹大廚把青銅財神像請到香案上,壓住了符籙。
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助手拿出一個銅胎鎏金的香爐,擺在財神像前,Jlee指點曹大廚,上前為財神供頭注香。
上香的時候,助手也沒有閒著,他從曹大廚準備的果品中,挑出蘋果、橘子和香蕉擺盤,一共三盤,每盤五個,交由曹大廚擺在香案上。
儀式完成了,曹大廚請大師Jlee和助手入座飲茶,鄭子微等人陪Jlee說話。
助手此時又向曹大廚交代了許多注意事項,什麼每逢初一十五,要早上八點前上香供果,水果晚8點後可以撤下來給人吃。什麼水果種類和數量都要單數,單數為陽,除非還願,否則不能出雙數等等。
開始孫大海還饒有興致地聽著,後面就暈頭轉向了。
不過還好,看樣子,曹大廚比自己強不到哪兒去。他的胖臉,都可以做成表情包了,就差再寫上懵逼二字。
要不說外來人口很難融入當地的生活圈呢?鄭子微、任爸爸還有任媽媽,三個原生態的香江人,都是一臉的贊同。
兩人向大家告辭,準備離去。
曹大廚送兩人下樓,鄭子微的司機和車,都等在樓下呢。
鄭子微也追了出去。
不管怎麼樣說,大師Jlee和他的助手,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
一次免費贈送的售後服務,他們除了為財神像定位置外,又是送香爐,又是詳細講解,這服務態度,槓槓的,五分好評~!
不一會,兩人回來了。
「哥,你也是,我這小店開業,怎麼能總叫你花錢呢。我是不懂這些,你提前告訴我,不就成了。剛才你又給了大師和他助手多少錢?我拿給你。」
「算了,妹夫。我知道你不懂這些,這本來就不是固定的費用,全憑感覺給。事先跟你說,也說不明白……」
聽到這裡,孫大海明白了,感情自己白激動了。這資本主義的服務,都是要付出成本的。
「……再說了,咱們是一家人,我的這點家產,說不定到我走了的時候,都留給小勇呢,咱們還計較什麼~!」
這話是有原因的。鄭子微有個獨生女兒鄭爽,1958年出生的,比曹勇大兩歲。
她是學美術的,大學畢業後去高盧國進修,幾年後回家時,帶了一個男朋友回來。
鄭子微頓時就暈了,這不就是一個外國流浪漢嗎?一頭長髮打著綹,鬍子拉碴,一身衣服花里胡哨的,不是補丁就是窟窿。看年齡,和鄭子微比,都不知道誰大誰小。
鄭子微氣得差點背過去。
連續一周的時間,父女倆每天都吵得不歡而散。最終,鐵了心的鄭爽,帶著自己的東西,跟隨男友,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尋找藝術的道路。
鄭子微大病一場,險些一命嗚呼。還是家中老管家,打電話告訴了遠在劍橋留學的曹勇。
曹勇請假回家,在醫院精心照顧了鄭子微將近一個月,才使得他轉危為安,慢慢恢復過來。
事情到現在已經有五六年,鄭爽一直音訊全無。鄭子微慢慢心也涼了,算了,就當沒有這個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