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掌家

  許玉顏屈膝跪下哭訴,「爹,女兒知道你認為娘做了錯事,可是爹,那些事都是別人信口雌黃,沒有任何證據的。如今,女兒不敢要求爹一定相信娘的清白,但至少,求爹看清楚莊氏的為人。女兒參加的是皇后娘娘親臨的結業禮呀,說小了,這是女兒的未來,說大了,這關係到定國公府的榮寵,而莊氏卻眼皮子淺到只看見眼前的幾兩銀,她實在不堪為定國公府掌中饋。」

  許玉顏磕了一個頭,「女兒請求爹,將中饋從莊氏手裡取回,不敢說交給娘來掌管,至少,給大嫂管著吧。以後大哥要繼承定國公府,這中饋遲早都要交到大嫂手裡。」

  許伯元看看低垂著頭的趙氏,再看看依舊跪著以祈求的眼神望著自己的女兒,最後轉向身後的兩個兒子。

  「你們兩個怎麼說?」

  「國公府的中饋,確實不能掌在姨娘手上。」許大郎道。

  「莊氏膽敢羞辱娘和妹妹,我回去定不饒她,一定給娘和妹妹一個交代!」許二郎怒吼。

  「夫人的意思呢?」許伯元問趙氏。

  「妾身入宮請安之時,皇后娘娘曾多次提到兩位皇子已經到了適婚年齡,將要從京城貴女中挑選合適的女子為王妃。」頓了下,趙氏續道,「王妃的娘家,不能是妾室當家。」

  「夫人認為,該將中饋交給你掌理?」

  「妾身不敢,當年輔國公為庶妹出頭,指是我下毒暗害,導致莊氏並後院眾多妾室沒有生育,妾身欲辯卻不能辯,只能任由莊氏做大,承受打壓。如今多年過去,妾身已經習慣了如今的清閒日子,並不想奪回中饋。只是為了兒女的前途,為了定國公府的尊榮,妾身不得不出面,哪怕再背上欲加之罪,也要請求老爺將中饋收回,交到大郎媳婦手上。」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許伯元也有些動容。

  對於後院,他唯一的標準便是「和」。私底下女人們為了爭寵固權用手段,光明正大也好,骯髒也罷,只要不鬧出事,他就全都不在意。

  就如同當年,若非先驚動了靖王,后庄氏找來輔國公,他也不會下趙氏的權。

  如今,莊氏掌家,已經危害到了定國公府的尊榮,他同樣不能忍。且以往需要莊氏維繫的定國公府與輔國公府的姻親關係,如今有身為輔國公女兒的小莊氏維繫,莊氏便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思索已定,許伯元說出決定,「如今大郎二郎都已經娶親,中饋確實不該在莊氏手上。只如今大郎媳婦年紀尚輕,一個人恐處理不好府里的事物,就讓二郎媳婦幫襯著一起處理。」他看著兩個兒子,「你們兩兄弟也是一樣,男人的心思多放在朝堂政事上,不要被女人之間雞毛蒜皮的恩怨影響。」

  「兒子知道。」兩人異口同聲。

  許伯元滿意地點頭,吩咐趙氏安排人去把莊氏和吳氏、小莊氏叫來,要給她們安排權力交接了。

  在等待她們來之前,許伯元對趙氏敲打了一番,大意便是小莊氏原本是庶女,不能要求她如吳氏一般識大體、懂大局,趙氏這個做婆母的要多教導著小莊氏,畢竟日後許二郎立了門戶,小莊氏便得為許二郎撐起後院,趙氏若一味揪著自己與莊氏的那點恩怨,轉而不顧小莊氏,那不是坑小莊氏,是在坑自己兒子。

  趙氏誠懇地認錯,保證以後會善待小莊氏。

  接著,許伯元又訓斥了許二郎,為他那句「饒不了小莊氏」。

  成親以來,許二郎在小莊氏屋裡過夜的日子屈指可數,這不是在羞辱小莊氏,是在羞辱小莊氏背後的輔國公。如今,輔國公為武官之首,趙太師為文官之首,小莊氏是輔國公的女兒,吳氏是趙太師的外孫女兒,定國公府本身又是開國功勳,可說是集文臣武將之權勢於一身。

  兩兄弟,一個二十一歲已經是王朝建立以來最年輕的御史,一個十八歲已經入金吾衛成為皇帝近臣,這些都有趙太師與輔國公的助力。可以說,如今的情勢,走得好,定國公府可一躍成為京城最炙手可熱的權貴,一個不好,便是數代基業毀於一旦。

  朝堂上的風雲變幻,許大郎和許二郎早就聽許伯元分析過,兩兄弟也始終堅信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對外交際應酬上從來都是進退有度。只是對於後院的女人,便不自覺帶了輕視,對於瞧不起的,就不願意多接觸。

  如今被訓斥了,兩人也都乖乖認錯。

  「當務之急,是讓她們生下定國公府的第三代,如此,我們與趙太師、輔國公的關係才更穩固,而通過定國公府,將文臣武將聯繫起來,定國公府定能百年不衰。」

  兩兄弟低著頭連連應「是」,但心裡,都是相同的苦。

  美人再美,不喜歡,辦起事來也是種煎熬。若是……能一舉懷孕、一舉生兒子就好了。

  兩兄弟心裡不約而同地起了同一個念頭。

  好不容易得來的權利,才享受了七年就要交出去,莊氏滿心不願,但,許伯元的命令壓下來,她不得不答應,但還是要掙扎一下,說一時半會兒帳冊沒有做整理好,待整理好後便交給吳氏。

  許伯元不怕她耍花槍,應允她可以緩一緩,但是,必須在一個月之內交接完。

  莊氏答應了,隨即便稱交接時要處理的事太多,要先走。

  許伯元應允。

  晚些時候,許大郎和許二郎各自帶著妻子回去。

  許大郎那一對相敬如賓、平淡如水,許二郎這一對,則多了許多生氣。

  小莊氏接過丫鬟端來的溫水,伺候許二郎擦臉、洗腳、更換寢衣,全程小意溫柔,將許二郎伺候得舒舒服服。

  對於許二郎提起要她尊重母親、愛護妹妹之時,她也是順從應「是」,明知道許二郎針對的是她只給了兩百兩那件事,小莊氏也沒有為自己辯解半句。

  這樣的順從,令許二郎十分滿意,想到許伯元所說的朝廷里的鬥爭,實際是人的鬥爭,要走到高位,便得學會拉攏有利的,貶低有威脅性的。而小莊氏背後代表的輔國公,無疑是有利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