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練箭

  「不是我浪費了你練武的時間麼?你吃我的包子幹嘛呀?這是我的包子。」

  「只是包子……」霍禹委屈嘟噥。

  「你瞧不起包子?」

  「哪有?」霍禹抗議大叫。

  「現在就有,你說只是包子。」顧霜筠指著他,「你說,咱們是不是朋友?」

  「是朋友。」霍禹衝口答,被她的氣勢壓制。

  「陪朋友玩是浪費時間?」

  「是……不是。」

  顧霜筠氣得大喝:「霍禹,你別想再吃我的點心。」

  嗑的一聲,蓋上蓋子。

  霍禹的眼睛隨著蓋子蓋上流露出失望,正要再說話,眼睛看見門口進來的先生。

  「霍禹,坐端正。」先生盯著他,手中的戒尺頗有些威懾力。

  霍禹看了眼低著頭磨墨的顧霜筠,只得先轉身坐正。

  先生環顧一下整間教室,見孩童們都乖乖地坐著,只看著自己面前的書,先生這才滿意,踱向講台。

  先生一講,便是一個時辰過去,小娃兒們聽得雲裡霧裡,直到先生宣布各自將今日所學抄寫五遍,又走出教室,小娃兒們才仿佛夢中醒來一般,教室里響起一陣歡呼。

  緊接著,桌子凳子聲、說話聲便此起彼伏,再不複方才的安靜。

  這時,距離午時下學還有一個時辰,屬於孩童們的自由選修時間。因蒙學裡對學生的啟蒙講究曉六藝,有專門辟出的一塊地設置練武場,教導男孩子們騎馬射箭,強健體魄。也設置有樂房、棋房,教授樂舞、下棋等技能。孩童們可以根據自己興趣,在這一個時辰之內自由選擇去哪裡。

  以往,顧霜筠常去樂房,在第一次聽先生演示洞簫之後,她便被那深沉凝重的聲音吸引,那能令她的心情平靜,仿佛前世遭遇的苦楚有了一個知己能夠宣洩。

  不過今天嘛,她不著急去樂房。

  顧霜筠鋪開潔白的宣紙,執筆蘸墨,開始完成先生交代的課業。

  前世,礙於健康緣故,她所學詩文不多,只是認得幾個字,看得懂閒書雜談。書寫上也沒花多少心思,比起許玉顏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她那手字簡直就是狗啃似的。

  不過現在,她慢慢練習之下,自我感覺這字已經漂亮多了。

  「顧霜筠。」霍禹又轉向她坐著,試探地喊。

  顧霜筠瞥了他一眼,「幹嘛?」

  「那個……」他颳了刮鼻樑,「我可以教你武術。」

  顧霜筠手下一頓,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揚,抬眼看他,「你不是說女娃兒不能學武嗎?」

  「你是朋友嘛,不算女娃。」

  「大丈夫一言既出……」

  霍禹立即挺起胸膛,「駟馬難追。」

  顧霜筠頓時眉開眼笑,取過掛在桌子邊的包,把點心盒子遞給霍禹。

  「喏,請你吃。」

  霍禹「嘿嘿」一笑,當即把包子接過去,打開,立即拿一個開咬。

  他還比較有良心,連吃兩個後關心包子的主人。

  「你吃不?」

  「你給我留兩個,我把先生交代的課業完成了再吃。」

  「課業回去後再寫也成,先生今天不會檢查。」霍禹咬著包子,站到她旁邊去看她寫的字。

  顧霜筠白了他一眼,所有學生里,就他沒資格說回去寫,他所謂的回去寫,十有八九都是黃了的,最後在先生檢查的時候掌心挨戒尺。

  一張紙,剛好寫完一遍,顧霜筠擱下筆,靜待墨汁干透。

  一粒包子遞到跟前,顧霜筠順手接過,咬下一口。

  冷掉的包子遠沒有熱熱的剛蒸出來時美味,她只吃了一口,便不想再吃。

  霍禹順理成章地將那被咬了一口的包子解決掉。

  兩人都沒有再提霍禹被定國公府的奴僕羞辱之事,只因兩人心知肚明,那是旁人的挑撥離間,彼此還當對方是朋友,那事就不必掛在嘴上。

  不過,顧霜筠將事情記在了心裡。

  包子吃完,霍禹便在教室里待不下去,拉著顧霜筠往練武場去。

  之前,顧霜筠也到練武場來過,但被教課的先生直接趕走,唯一熟悉且能帶她練習的霍禹又不幫她。這一次,同樣被先生驅趕,但有了霍禹擔保,她得以留下來。

  霍禹在這裡有專用的弓箭和馬匹,那弓箭是根據他身形製作的小型弓,馬兒則是一匹矮馬,雖然矮小,看起來卻精神十足,也很溫馴,在霍禹牽著顧霜筠去撫摸它時,它便乖巧站著,任由兩個孩子與它親近。

  「這個弓是我爹親手給我做的,馬兒也是我爹送我的。」霍禹驕傲十足。

  顧霜筠想起之前許玉顏曾提過的霍禹的身世被懷疑,如今聽他說起來,他爹不像是懷疑他的啊。

  「你要先學騎馬還是先學射箭?」霍禹問。

  顧霜筠將疑惑拋開,「射箭。」

  弓箭可防禦可攻擊,學起來之後自己備一份,當護身用也好。至於騎馬,可以緩一緩。

  霍禹點點頭,遞給顧霜筠一把弓,這是他方才取自己的弓箭時,順便給顧霜筠選的。

  「你先聯繫拉弓。」霍禹很有先生范,教導顧霜筠該如何握弓、如何拉弦、如何用力等等。

  前世到今生,顧霜筠拿過最重的東西就是娘親留給她那滿滿一盒的首飾了,拉弓這種體力活,對她而言就是挑戰。拉弓之時從手臂到手指都在抖,還沒拉幾下,就感覺雙臂無力。

  她甩手去緩解那股痛,看向旁邊的霍禹,就見他搭箭拉弓,「咻」的一聲,正中靶心。

  「好誒!」顧霜筠拍手叫好。

  「這是小意思,我爹能在奔馳的馬上三箭齊發,箭箭命中靶心。」霍禹昂著下巴,很是驕傲。

  「你也騎上馬射箭。」顧霜筠眼睛都亮了,奔馳的馬上箭無虛發,想想都精彩。

  「我正在練,還不能中靶心。」霍禹有些慚愧。

  「試一試嘛。」顧霜筠慫恿。

  霍禹禁不住勸,實在是顧霜筠那崇拜的目光讓他自信心、自尊心大作,當下牽過馬兒,也不用人扶持,便腳踩馬鐙,自己便上了馬。

  一聲「策」,馬兒聽令,繞著練武場跑起來。

  其他正在先生指導下聯繫的學生,聽見聲音,視線也不由得隨著霍禹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