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伯元轉向吳氏,「老大媳婦,你可知道此事?」
「族中的事務素來由弟妹在處理,她同我提過這事,我認為可行。」
「爹,彤妹妹始終有霜表妹在背後撐腰,她入睿王府,反而不好。」許大郎意有所指。
許伯元沒有考慮多久便點頭,讓小莊氏尋個時間,把許芳帶回府,先看一看她的人,再決定此計是否施行。
說完了正事,許伯元便要往外院書房去,把兩個兒子也一起叫走。
吳氏藉口府中事務繁多,將侍疾的事交給小莊氏,也跟著走了。
小莊氏轉進屋內,見趙氏斜倚著引枕,雙眼閉著,眉頭依舊緊鎖。
兩個伺候的丫鬟看見小莊氏,無聲地行了個福禮。
小莊氏朝兩人打了個手勢,其中一個丫鬟站起,隨她出去。
小莊氏細細交代著丫鬟仔細照料夫人,又稱她需得去辦好國公爺交代的事,稍後便會回來云云。
丫鬟一一答應了,小莊氏褪下腕上兩個金釧,說兩人照顧夫人辛苦了,給兩人一人一個。
丫鬟笑著手下,在小莊氏走後,進到屋內,將其中一個金釧遞給同伴。
「還是二少夫人孝順,對夫人多有心吶,不像大少夫人,每天就來晃一晃就走了。」一個丫鬟低聲嘀咕著。
「別說了,當心被聽見。」另一個丫鬟拍打同伴。
那丫鬟立即做個噤聲的動作,笑道,「我就在你面前說一句,對旁人,我可不敢多半個字。」
「知道就好,以後大公子做了國公爺,咱們都得在大少夫人手下討生活的。」
「是是,姐姐教訓的對。」
兩個丫鬟低聲說著,兩人沒有發現,塌上看似熟睡的趙氏,雙眼動了動,隱藏在被子下的手,握緊了。
顧霜筠等人回到自家,商量過後,決定將許彤顏和莫離的婚事簡辦,讓莫離和許彤顏、葉姨娘等儘快離開京城。
也是剛好,顧廷燁和霍禹正在準備婚禮用品,顧霜筠用不到,就給了許彤顏和莫離兩人。
顧霜筠歡歡喜喜的幫許彤顏準備出嫁的一應物品,柳氏也來湊熱鬧,幫著一起籌備。柳氏出身富商之家,別的不說,看東西的眼光毒辣,有她在,採購的事不用愁。
也是這段時間的相處,顧霜筠才真正對柳氏打開心扉,她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溫良和善女子。
就在五天後,顧霜筠的宅子張燈結彩,許彤顏與莫離在眾人的見證與祝福下,結為夫妻。
夜晚,熱熱鬧鬧地將新人送入洞房,眾人鬧了一陣,在莫離的抗議下,終於決定放棄戲耍兩個新人,一個個退出來,將私密空間留給兩位新人。
走在迴廊上,顧霜筠身上散發著酒氣,伴在她身邊的霍禹也是如此。婚禮之上,歡聲笑語間,平素極少飲酒的顧霜筠也忍不住勸,喝了幾杯。而霍禹,更是沒逃過部屬們的灌酒,何況,他還肩負著幫新郎擋酒的重責。
按照他的說法,這是利益交換,等到他成親的時候,就換莫離幫他擋酒啦。
旁邊,陣陣清淡的花香飄散在空氣中,月光下的小院,夏蟲的鳴叫反而更顯得寧靜,而顧霜筠的全部身心,都還停留在方才的歡騰中,臉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走路,也仿佛腳下踩著軟棉,跳躍著的。
與她相對的,是情緒低落的霍禹。
皇帝已經在催促他儘快發兵,靖王那邊也已經將後勤保障一應事情籌備妥當,可是最關鍵的,戰術戰略,如今全無思路。
從兵部掌握的各地奏報來看,盛朝與成國的商道沿途,有五處高山險谷藏匿勢力龐大的匪徒,他們也是本次剿匪最主要的目標,但如同之前所擔憂的,這些匪徒依仗地利,神出鬼沒,當地軍備曾因民怨太盛而出兵,卻連匪徒的影子都沒瞧見,自己人就損傷大半。
除了這五處主要的匪患,還有一些小股匪徒,時不時騷擾過往的商旅。不過這些不足為懼,若能將這五處大的滅了,那些個小的自然懂得趨吉避凶,不敢再在這條線上為禍。
滿腦子思索政務的霍禹,沒有發現顧霜筠突然停下,就這麼腳步不停的,撞上了她。
「在想什麼呢?」顧霜筠眸中滿是擔心,他最近時不時的失神。
霍禹猶豫了下,「今日朝上,皇上在催促發兵,可能就在這幾天,我就得離開京城了。」
他不願將戰事這種煩心事令她擔憂,但對她的了解,若他不說出原由來,她不會放棄。
顧霜筠的眸子垂下,方才盈滿心房的快樂,如今全都消失不見。但她很快便調整過來,抬頭笑著,不往房間去,反而拉他往院子裡。
在那株柿子樹下,已經做了石桌石凳,白天有茂密枝葉遮蔽可以納涼,夜裡也可以坐在樹下喝茶聊天。
「你這幾天整日裡要麼往外跑,在府里也是關在書房,叫你出來你也魂不守舍的,就是在做戰前準備?」顧霜筠推他在石凳上坐下。
「霜筠妹妹,夜已經深了,這些天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著。」霍禹站起,將剛坐下的顧霜筠拉起。
「我現在很清醒,一點睡意也沒有。」顧霜筠噘著嘴,「你都說很快要離開京城了,難道不能趁著這時間陪陪我麼?」
她這樣一說,霍禹的心立即軟成了一灘水,哪有不允的,當下便連連稱「陪你」。
顧霜筠嘻嘻一笑,重新坐下,雙手托腮看著他。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這幾天是不是就是在準備要走的事啊?」
「是這些事。」霍禹順著回答。
「你騙我。」顧霜筠伸出食指指著他。
「我沒有騙你。」
「哼!你就是騙我!我都知道了。」
霍禹心裡咯噔一下,細細回想,小心翼翼開口,「我騙你什麼了?」
「你想套我的話?」顧霜筠挑眉,單手撐著臉頰,斜著眼瞟他。
「怎麼會?你誤會了。」霍禹哈哈一笑,但見顧霜筠還是那副「我早已洞知一切,你別想插諢打科」的蔑視模樣,他咳了咳,再次開口,「霜筠妹妹,你從哪裡知道這件事的?」
「我不會告訴你我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