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盆鮮紅的菊花是太后前幾日特地叫人送過來給九公主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管理的不夠精心,花朵似乎沒有剛送過來時那樣鮮艷,九公主側身坐在掛著芙蓉色金絲軟煙羅的雕花拔步床上沉默不語。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舜安顏就站在九公主的對面:「......你聽我說,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出去!」九公主自始至終就只有這兩個字,於是舜安顏滿口的話便都說不出,焦急的站在原地。

  丫頭報說四福晉來了,九公主面上才有了些表情:「四嫂來了呀.....我怎麼見她......」她這樣喃喃自語卻叫舜安顏看到了希望:「快請!快請!」他一面說一面出了屋子向外迎。

  接上了權珮他不免多說了幾句:「您一向跟九妹要好,請您幫我好好勸勸她,那屋外的女人是成親之前有的,我已經給了她屋子和銀子將她打發了,沒想到她還會鬧上門來,這實在叫我有口難辯......」

  「既然處置就應該處置妥當,現在叫人鬧上門來是誰也會誤會,你有口難辯是應該的。」

  這清淡的語氣叫舜安顏忽的紅了臉,連連答應:「您說的是,確實是我辦事不利。」

  帶著幾分威嚴的背影一直進了屋子,舜安顏就立在了院子裡,這個四福晉可真是不大一樣......

  九公主消瘦了很多,看見權珮就落了淚:「我一心一意對他,他竟然在外頭有女人,叫人家大著肚子來找我,這可叫我怎麼過下去!」

  權珮替九公主擦著眼淚:「舜安顏剛跟我說了,那女人是成親之前有的,他早打發了,沒想到會找上門來,我剛已經說過他了,你不要太生氣。」

  九公主噙著眼淚道:「是真的麼?」

  「應該是真的。」

  九公主聽權珮這樣說便不如先前那樣生氣,只是又憤慨起來:「既然已經沒有瓜葛了,那我叫人亂棍打死那女人他為什麼護著,這不是成心給我添堵麼!」

  權珮輕拍著九公主的手背:「那女人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舜安顏的現在還未可知,但你若打死了,那孩子就必定算是舜安顏的,畢竟是自己骨血怎麼可能不聞不問,你打死了他的孩子,你們之間一輩子就要有個心結,或者叫舜安顏恨上你也未可知。我知道這事情叫你難受,但你即想和他好好過下去,就也要考慮他的感受,夫妻之間原本就要互相體諒日子才能長久。」

  九公主怔了怔:「可我剛才已經叫人乘亂下手了.......」

  權珮身邊的兩個嬤嬤將那大肚子的女人帶到了癖背安靜的地方,問了才知道叫夢雅,也就剛剛二十的年紀,說起話來畏畏縮縮的總是不大敢看人,嬤嬤便瞧著不大對,想要在問幾句,背地裡忽的竄出來幾個年紀不大的太監,扯住夢雅就往牆上撞,兩個嬤嬤因記著權珮的話,嚇的上前護住夢雅生怕真的被傷著。

  也許這事情只是簡單的夫妻之間的矛盾,但卻恰巧被權珮知道且剛好路過的時候碰上,九公主是胤禛的親妹子權珮不能視而不見,一旦參合進來就也成了局中人,如果九公主莽撞真的叫人打死了夢雅,但這其中也有權珮參與,那麼結局就會變成九公主和權珮合夥謀害了舜安顏的孩子,兩面的仇必定是結下了。

  九公主和佟家的關係陷入了僵局,那麼維持著佟家和九公主身後勢力的紐帶就會出現裂痕,權珮代表的四阿哥府也跟佟家的關係陷入僵局,這是一個一舉多得的事情。

  側門上又慌裡慌張的跑出了幾個太監呵斥著拉扯那幾個打人的太監,兩個嬤嬤便護著夢雅躲在一旁。

  舜安顏邁著有些匆忙的腳步趕了出來,夢雅已經坐在了地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好似很痛苦的樣子,舜安顏的面色變了變,呵斥太監:「你們是怎麼回事?誰叫你們碰她的!」

  太監們嚇的垂著頭沒人敢開口說話。

  嬤嬤們卻不敢在怠慢:「快叫這姑娘躺下,叫個大夫來瞧瞧才是正經!」

  雖說不能傷著夢雅,但卻權珮做主,自始至終沒叫夢雅踏進公主府半步,也幸好有驚無險,大人孩子都還妥當。

  九公主坐在床頭垂淚,權珮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

  舜安顏垂著頭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也是沉默不語,事情鬧的亂鬨鬨的,說到底還是權珮說的那話,是他沒有早早的處置妥當留下了後患,聽得上首的權珮說話他才抬起頭。

  「你們小兩口的事我是個外人也不好多說。」官窯粉彩的茶蓋在權珮的手裡微微翻動:「夢雅的事情你們卻要上心些,最好去查查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故意慫恿了夢雅鬧事,她肚子裡的孩子又到底是不是舜安顏的,我看她膽小怕事,只怕有些隱情。」

  九公主也忘記哭了:「嫂子是說有人算計我們?」

  「還是謹慎些,沒有自然更好。」

  權珮沒有多留,話也只說了一半,卻叫九公主夫妻兩個有了危機感,也不如先前那樣計較情感上的事情,九公主甚至主動跟舜安顏道:「我進宮去見見太后吧,這事情不能就這樣放著......」

  「你說的對,我也回家一趟跟家裡商量商量,不能平白無故的叫人算計了!」

  紅木大理石桌面上新擺著一套五彩十二月花卉紋杯,一共十二個杯子,按照一年十二個個月分別在杯上描繪代表各月的花卉,再配以詩句加以讚美,繪畫精美詩句也配的優美,也算是當代不可多得的精品,胤禛從外頭進來瞧見權珮看,笑著問:「我在內務府看見的,想著你會喜歡就要過來了。」

  權珮便放下杯子轉身看胤禛:「我到是真喜歡。」

  胤禛笑著接過丫頭新泡的銀針茶坐在榻上問權珮:「今兒順當吧?」

  「在三哥府上到順當,妯娌們到也和善,只是路過九妹的公主府遇上了些事......」

  聽著權珮說完九公主府遇上的事情,胤禛漸皺起眉頭:「又是誰攪合出這事......」

  權珮若是不再,九公主和舜安顏之間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會波及到他,有權珮在總是這樣叫他覺得省事又安心。

  「太子,惠妃和大阿哥,太后和八阿哥,還有一方我們沒有看來的勢力,這事情不大像是太子的手筆,到應該是那不知名的人物。」權珮說著坐在胤禛身邊,低頭在手上抹著忍冬花汁:「粉蝶應該也是這人的手筆吧,真好奇,不知道是哪位阿哥哪位妃嬪這樣深藏不露,這樣有手段。」

  胤禛思索著道:「那是誰要害你?」

  他原來更關心這事情。

  權珮跟太后的恩怨一時沒法跟胤禛說,當時以為已經過關了,並沒想到後面太后還會出手傷她。

  「這個,大抵還要再查吧.......」

  胤禛便半靠在靠枕上,透過雕花的窗向外看:「沒想到局勢竟越來越複雜,我們要在這些人中立住腳不容易......」

  權珮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胤禛的肩膀:「難道是怕了?」

  胤禛轉頭看權珮:「這有什麼可怕的?這麼多年不都是這麼過來的?」

  權珮到笑了笑:「聽說陝西的籽粒銀子被貪掉了二十幾萬?爺是怎麼處置的?」

  陝西籽粒銀子貪污的案子,康熙又叫胤禛去查。

  「這種搜刮民脂民膏的人見一個就當殺一個,我上奏皇上都給了斬立決,一個也不留。」

  胤禛做事公道但也狠,在朝廷中的名聲就有些刻薄,但現在那麼多勢力相爭他們也沒必要將自己塑造的多完美然後伸出頭叫人來坎,低調一些蓄勢待發才是現在的生存之道。

  權珮便微微頷首。

  深秋的天氣泛著涼意,權珮抬手理了理鬢邊的碎發,那白玉般的胳膊就露出了一小節,胤禛扯了個毯子披在權珮身上,語氣有些疼惜有些責備:「也不知道愛惜自己,身體吃了那樣的大虧,還該好好注意。」

  柔軟的毯子帶著特有的溫暖,好像春日的陽光,叫權珮眉眼都舒展開來,輕聲答應道:「嗯,知道了......」

  靠在貴妃矮榻上的太后,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直到身旁的九公主停下說話她才道:「四福晉說可能是有人故意慫恿夢雅,想要破壞你們的關係?」

  「是,四嫂是這麼說的,我也覺得不簡單,所以才進宮來找您,想請您給個主意。」

  太后自然也能想到權珮所想到的那一層,有人想破壞掉她和佟家的紐帶,幸虧被四福晉撞見才有驚無險,這個四福晉明明對她充滿敵意,又為什麼會出手?難道僅僅是為了幫助九公主?

  太后放緩了聲音:「聽哀家的話,千萬不要跟舜安顏隨便鬧彆扭,有什麼事都好好說,就像這次,你要是稍微理智些,事情其實也不難,是不是?」

  九公主乖巧的道:「是,我都記下了。」

  太后這才笑起來:「這事情在不要你操什麼心了,自有哀家來處置,要是誰敢對你動歪心,哀家第一個不答應!」

  九公主心滿意足的走了,太后略一思索吩咐楊清:「去把貴妃叫來,哀家有事和她說。」

  要是誰都敢朝她下手,那她這太后也當的太沒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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