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旗袍輝映著頭上碩大飽滿的紅珍珠步搖,帶著說不出的富貴氣勢,難得的是那雙總是昏昏欲睡的眼,這會全是精光,看的下首的小太監瑟縮了起來:「說是...說是李院正已經畏罪自殺了......」

  小太監聲音越來越小,幾乎將自己縮成團。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太后挑起嘴角冷笑:「果真是不將哀家放在心上。」

  侍候在跟前的大太監楊清擺手讓小太監下去,低聲同太后說話:「您看是不是上一次的事也跟太子......」

  太后的臉冷了下去:「這麼著急著把人給處置了,說是心裡沒鬼絕不可能,不管是因為什麼,這個仇是結下了!」

  太后寵愛李院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現在表現的這麼淡漠,還是因為李院正也不如先前聽話了,叫了幾次都不過來,多少也算失了太后的心。

  太后不會現在就著急的去跟太子對上,鬧大了皇上知道起了疑心,就算太子吃虧,太后更加不好。

  黑幕布般的天上綴滿繁星,阿哥所的院子裡都點上了燈,權珮雖有孕,但胤禛還是堅持宿在了正房,雁姑娘滿眼的失望,只得垂頭掩飾。

  夜裡涼爽的清風,讓李氏難得覺得清爽,轉頭同雁姑娘道:「難道你還想跟福晉爭?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

  人還在院子裡,這話說出來必定能傳到福晉的耳朵里,雁姑娘一哆嗦,李氏這不是在給自己上眼藥麼,踩上自己一腳又在福晉跟前表明心跡。

  李氏幾步就進了屋子,雁姑娘滿肚子都是話也說不出來,只得跟了進去。

  小丫頭正侍候著李氏換衣裳,雁姑娘頓了頓還是迎了上去,李氏抬眸看了她一眼:「瞧見了麼,我多的是法子收拾你,你最好在我面前安分些,別出什麼么蛾子。」

  昏暗的燈光下李氏的眼裡泛著森森的冷意,雁姑娘第一次覺得她明白了什麼叫做後宅,強撐著淡定:「奴婢是您的丫頭,怎麼會做對不起您的事?」

  胤禛換了衣裳從淨房出來,見權珮散了頭髮依著引枕坐在榻上,剛沐浴過的臉龐上還帶著一絲淡粉的水暈,看起來少有的柔軟嬌嫩,連胤禛的心都跟著一軟,坐在她身邊。

  榻几上放著張紙,胤禛道:「這又是什麼?」

  「您瞧瞧。」

  白紙上清楚的寫著兩個姑娘的容貌和家世,胤禛驚訝的道:「這就是......」

  「這就是我給您挑的兩個格格,您瞧著怎麼樣?」

  她眉眼之間卷著笑意和一貫的漫不經心,好似是在說「瞧瞧這衣裳怎麼樣?」,讓胤禛總覺得有些怪異。胤禛輕咳了一聲,瞧了一眼她的肚子:「其實不用進人.......」

  胤禛的小心思似乎片刻就被權珮看來,她眼裡是清凌凌的笑意,胳膊攀上了胤禛的脖子,湊到跟前輕笑著道:「是真的麼?」

  胤禛有些不自然的別過眼:「當然.......」

  權珮忽的笑了起來,仿佛是潺潺的流水淌過清幽的山谷,撞擊出陣陣的漣漪,胤禛覺得心都酥麻了,他才要開口,只覺得臉頰上有個溫熱柔軟的觸感,他驚呆的看見權珮,只覺得權珮帶著笑意的幽深的眼好似勾人攝魄,將一朵妖嬈的花一直開到了他的心底。

  他在心底低咒,卻還是不由自主狠狠的親了上去,仿佛這樣那心底不斷跳動的、痒痒的東西才能平復。

  皇上回宮,複選秀女要留牌子的等皇上點了頭,這一場選秀便算結束了。

  武若曦和納蘭明月幾乎同時抬頭看向了對方,也沒料到兩個人都被留了牌子,那麼是不是說,她們是有可能都進四阿哥的後院的?關係已經形同水火,一起進了同一個後院又要如何相處?兩人垂眼,心思紛繁。

  太后似乎又在打盹,青素色的暗紋袍子幾乎將她一身的清華都裹住,康熙坐在一旁:「您說這次後宮該選誰做貴妃?」

  太后這才微睜開一雙眼:「皇上瞧著呢?」

  康熙笑了笑:「這不是想聽聽皇額娘的意思麼?」

  太后慈祥的笑著:「哀家能有什麼意見?後宮的皇子都大了,立了誰的母妃肯定都不好,但若身世太差震懾不住也不行,至於到底是誰,還是皇上說了算。」

  康熙願意同太后說,是因為他覺得太后說話從來不偏不倚,總是以他的利益為主,太后這樣說就跟康熙的心思合上了,康熙笑道:「咱們竟都想到一起了,挑來挑去還是佟妃好!」

  太后又眯起了眼,只是微笑,並不多言。

  皇上下旨冊封佟妃為貴妃,統領後宮,四妃協理宮務。

  「病」了有段時間的惠妃聽得連連冷笑,等了這麼久終於等來了結果,皇上果真是愛護太子,深怕她威脅到了太子!

  太子到是真舒了一口氣,索額圖笑著道:「太子妃說的沒錯,皇上還是很愛惜太子的,怎麼會在後宮在立起個有威脅的人,您就把心放回肚子裡!」

  太子輕笑了笑:「果真是孤多慮了。」

  權珮在桂花樹蔭下站住了腳:「太后......」她垂著眼,嘴角是個優雅的弧度,即是太后要救李院正,那麼故事幾乎就明朗了起來,看起來老實厚道安分守己的太后原來是這樣麼?那麼以後關於太后的事情就不能單純的只看表面了,這個極會偽裝又善於偽裝的女人在垂暮之年還有這樣的愛好,那麼誰又能說她那顆還年輕著的心裡沒有什麼別的想法?

  五福晉從外頭進來,瞧見權珮靜立在樹蔭下,難得的穿著一件茜素青色的菊紋旗袍,挽起的髮髻上就一根玉簪別無裝飾,少見她身上有這樣極素的打扮,卻沒料到又是一副別樣的風景,淡淡的仿佛一副潑墨煙雨圖。她笑著走到跟前:「立在這做什麼?」

  權珮一笑就好似給這幅煙雨圖染了顏色,立時又鮮艷了起來:「走動走動。」

  桂花樹下擺了桌子和椅子,丫頭們上了剛沏好的洞庭碧螺春,五福晉喝了一口:「新下來的茶葉,怎麼內務府沒給我們院子?」

  「我們爺從外頭帶回來的。」

  五福晉對這不感興趣,她只壓低了聲音問:「知道秀女里的張佳雲英嗎?長的怎麼樣?」

  張佳雲英要進五阿哥的後院了。

  「聽說過,是秀女里姿色上乘的。」

  五福晉的臉立時就成了苦瓜:「怎麼又是小妖精!」

  權珮笑道:「你又愁什麼?她來了不是你們的劉格格剛好有個對手?」

  「這可不一樣,那我豈不是一點都沒有.....可不行!」

  跟五福晉說眼光放長遠些,抓住機會反擊似乎只會是白說,權珮抿了口茶:「我們這還要進兩個,人我都見過,只怕不比你們那邊的差。」

  五福晉果真對這樣的事情更感興趣:「你也別難過,咱們女人就是命苦!」她到又忘了先前自己的苦悶,又反過來安慰權珮。

  看著五福晉權珮忽的想起來五阿哥又想起了太后。五阿哥被太后養的呆呆的,好似並不怎麼入皇上的眼,太后即有心思又不用五阿哥,那她又是什麼打算?

  天香閣的嬤嬤回了那拉府同覺羅氏說了幾個丫頭的情形:「調教調教到都還懂事。」

  「給福晉要調教出個可用的人,別等出了宮跟前都沒個可用的人。」

  「奴婢明白!」

  往正院走,路上看見了才八歲的庶女如意,覺羅氏多看了幾眼,這孩子越長越像她姨娘,尖嘴猴腮的不討喜,只又偏偏是一副老實模樣,見了覺羅氏就行禮,覺羅氏不想多搭理:「姑娘家的別總往外頭晃蕩,趕緊回自己的屋子。」

  如意仿佛是被覺羅氏嚇著了一般,瑟縮的行了一禮就往回走。

  覺羅氏同嬤嬤道:「瞧瞧,一臉的小家子氣,我們家怎麼養出了這麼個樣子的!」

  這樣的事上嬤嬤不好多插嘴,只敷衍的應是。夫人討厭王姨娘和王姨娘生的這位庶出的格格人人都知道,如今老爺又只向著夫人,這母女兩過的確實不怎樣。但嬤嬤又想,誰要那個王氏做了那見不得人的事,即敢做就要料到會有這一天!

  生產的接生婆子都是事先預備好的,但因怕有什麼意外,換了好幾次,等到快到預產期的時候才將人定了下來。

  日子越近,胤禛就越煩躁,他不敢跟權珮多說,害怕說的權珮也亂了心神,他害怕穩婆不可靠,他害怕中間會有什麼差錯,傷到了權珮,他害怕.......

  胤禛害怕擔心的事情很多,他不跟權珮說,權珮也能從他的眼裡看到。

  悶熱的夏日,胤禛坐在躺椅上狠搖著大蒲扇,仿佛這樣才能讓他清淨幾分,他轉頭見大肚子的權珮難得的在做針線:「都這個時候了做什麼針線?傷著眼睛怎麼辦?!」

  他看權珮有些驚訝的看著,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急躁,便轉了臉搖著扇子大口的灌著涼茶。

  「等到生的時候額娘也會過來坐鎮,婆子是才定下的,日日都有丫頭看著,我每日都要走動好幾次,身子也很不錯,爺還擔心什麼?」

  他就知道權珮能看到他的心裡,他深吸了一口氣:「你說的都有道理。」可我還是害怕。

  權珮微嘆了一口氣:「孩子的名字都沒想好麼?難道等孩子出來沒有大名連個小名都沒有?」

  胤禛怔了怔,半響才想起來還有這樣一件事,便起了身:「我去書房翻翻書。」

  看著胤禛的背影,權珮輕笑,說是老成了,偶爾還是跟個孩子一般。

  新貴妃到太后的慈寧宮中來行大禮,太后看她恭敬,嘴角便帶了淡淡的笑意:「好好做你的貴妃,若有什麼委屈,哀家替你做主。」

  小巧玲瓏的佟貴妃,聽出了太后的滿意:「太后的恩德奴婢沒齒難忘。」

  楊清看了一眼太后,不得不佩服起來,太后早就猜到了皇上的意思,對不大受寵的佟妃多次拉攏示好,並承諾一定會讓佟妃成為貴妃,事情果真成了,佟妃以為是太后所為,卻不知,太后連多餘的話都沒有說,佟妃是早就註定了的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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