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蓮山龍湖分公司,吳玉川的辦公室內,安子善正在安排去省城貼身保護安家業的人選時,遠在京城唐柔的別墅內。
唐柔卻生來第一次被父親喝罵、斥責,一個在幽幽啜泣,一個在怒目嘆息。
只聽唐父怒聲道:「你看上那安子善哪一點,一個窮山村的窮小子而已。我查的清清楚楚,他是未來者,從2018年過來,按照那個時間的歲數,他已經三十四五的人了。」
「你懂不懂這意味著什麼?」
唐父怒聲怒氣的瞪著蜷縮在沙發上的女兒,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你問過他過去的事情嗎?三十四五點的人,怎麼可能沒結婚,如果結婚了,你告訴我,現在的他就算是十五歲,心裡裝著的能是你嗎?」
「我告訴你,唐柔!他就是在利用你,你明白不明白?啊?」
「未來者,而且時間跨度如此之大,佟家主導的時光機馬上就要啟動了,他躲不過去的,那些有背景的穿越者還不會有性命之危,他安子善有背景嗎?」
「哼!他也就有個背影!」
「此時你送上門,他不抱緊你的大腿,他就是個傻子!」
「一個三十四五的男人,他能沒經歷過世間險惡嗎,他肯定知道自己的處境,也只能跟緊你!」
「而且,更不智的是,他還主動招惹佟家那個被寵壞的佟凡,他自己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嗎?真以為易算師協會的副會長,是那麼好當的?真以為他現在擁有這一切權勢那麼垂手可得?」
「蠢貨,這世間怎會有不付出的回報?」
唐柔猛的抬起頭,斑斑淚滴垂落在臉頰,眼圈微紅的大喊道:
「夠了!我不要再聽你說教!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願意!」
「就算是他利用我,我也開心,我也心甘情願!」
「我這麼說你可明白?」
「你……」唐父更怒,抬手指著唐柔,目中一閃而過的煞氣那麼刺眼。
「氣死我了……!」
「氣死我了!」
唐父面色一陣紅一陣白,大口的喘息著,那粗重而快速的喘息聲就可知他壓抑著自己心頭的怒火,幾近爆發。
「好!你願意是吧?行,你說你什麼都知道,那你告訴我,穿越前他安子善結婚沒有?」
「結婚了他有孩子沒有?」
「這些你知道嗎?他跟你說過嗎?婚姻從戀愛開始,在一個人的一生中銘刻的有多麼深,你懂嗎?」
「就算穿越了,他現在才十五歲,那也改變不了他的靈魂是三十四五的事實,對他來說,之前的人生,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且記憶深刻!」
「你又跟他才認識多久,你們之前的感情有那麼深嗎?」
「唐柔!你是成年人了,我不想說教你,但就算你成年了,也改變不了你是我女兒的事實。是,我承認我忙於家族事務,對你多有疏忽,但那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往火坑裡跳。」
「更不會讓你把我唐家代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呵……這才是你的真實想法吧?」唐柔雙眸微微眯起,唇角微翹,冷冷笑道:「你擔心我把唐家帶到佟家的對立面,擔心因為我,整個唐家被佟家多敵視,對吧?」
「所以,不要說的那麼冠冕堂皇,拿著關係我當做藉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來過我這幾天呢?」
「多少次,各種節日,我是一個人過的,春節只有唐叔陪我。你在哪兒呢?」
「陪著那個女人和那個女人的孩子吧?那才是你的家,我說的沒錯吧?」
唐柔嘴角掛著冷冷的嘲諷,目中光芒冰寒徹骨。
唐父面色一滯,剛欲發怒又不知想到了什麼,面露悵然若失之色苦笑道:「小柔……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能原諒爸爸,還是不能理解爸爸的苦心是嗎?」
「我理解你,我很理解你!」
唐柔嗤笑道:「所以,我們相互理解就好,你不用管我,任我自生自滅。我也不干涉你們家的其樂融融,我更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給你添堵。」
「你還說我不理解你?」
「唉……」唐父面色黯然,嘆聲道:「你還是不理解我,行吧,既然如此,我不再干涉你跟安子善的事情,但……」
「但我告訴你,回頭我會告訴佟家人,你跟安子善在一起,不代表我唐家的意思,這是你的個人行為。」
「如果你想幫他對抗佟家,我也不會給你任何家族的助力。」
「你……好自為之吧!」
「另外,這個世界很複雜,很大,但即便如此,人死也不可能復生!」
撂下最後一句話,不等唐柔說什麼,唐父輕嘆一聲直接轉身離開了。
唐柔動都沒動,目露仇恨之色冷冷的望著遠去的背影,直到過了好久,沙發上猛然傳來一聲驚天的慟哭。
那哭聲聽來痛徹心扉,充斥著三江四海的委屈和無助淹沒了故作堅強的唐柔。
「唉……」
露台邊的門窗旁,秦媽面露痛惜之色,透過玻璃悄悄的望著露台沙發上嘶聲痛哭的唐柔。
長長的嘆息著,卻也沒有推開門走上露台,走到那個孤獨無助,像個孩子一樣蜷縮在沙發上的女孩身旁。
哭泣中的唐柔沒有發現秦媽默默的站在暗處陪著她,哭了很久很久,聲音都已經嘶啞了。
露台上的那個沒有媽媽的女孩才緩緩坐起身,目光呆滯的遙望著不遠處的青龍湖。
腦海中不由得閃過那會兒唐父怒喝而出的問題,「你知道他結沒結婚嗎?」
「你知道他有沒有孩子嗎?」
「婚姻從戀愛開始,在一個人的一生中銘刻的有多麼深,你懂嗎?」
婚姻對一個人來說有多深刻,她確實不懂,但是唐柔談過一次戀愛,她的初戀雖然沒有多說激情和浪漫,卻也算是記憶深刻。
愛情尚且如此,婚姻呢?
想到這兒,唐柔的心頭不由得閃過魔障一般的念頭,他的過去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他真的只是利用我嗎?
「啊……滾開,滾開,滾出去啊……」
想了好久,唐柔猛的抱住自己的腦袋,猛烈的搖晃著,悽厲的嘶吼著,想把這可怕的,讓她芳心一片狼藉的念頭趕出去。
……
安子善站在龍湖門口,望著遠去的汽車,目光中閃著淡淡的擔憂。
吳玉川陪在身旁笑道:「少爺放心吧,有老徐他們三個貼身保護,您爸爸的安全絕對沒有問題。」
安子善扭頭看了他一眼頷首道:「這我相信老徐,只是,相信歸相信,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擔心呢。」
「小善啊,你做的已經夠好了,別累著自己啊。我回去了,有什麼事,隨時給我電話!」
張明教面露和藹的笑容,拍拍安子善的肩頭,上了路邊的轎車離去。
正如張明教所說,安子善考慮的已經極盡周全了,他讓徐安和另外兩名前來的退伍軍人裝作恰好去省城的樣子,帶著安家業一起。
四人開一部車,安全係數總是比坐大巴車要高一些,這樣徐安的保護更自由一些。
而對外,卻是用張明教的嘴告訴安家業,這幾人都是局裡的同事,去省城出差,正好可以一起,相互照顧。
安家業不清楚狀況,但也沒有多問,他相信張明教和小兒子。
整個過程,也如安子善所料,在家庭會議上提起這個事情的時候,張桂雲非常支持,安子良就更不用說了,嚷嚷著讓安家業回來給他們哥倆帶禮物。
對於安家業的事業,但凡有一點機會,張桂雲都是極力支持。
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她獨自扛起,就如安家業在坊丘市的那幾年,孩子的教育、撫養,老人的照料,各種農活、家務,完全壓在張桂雲一人身上。
默默了想了一會兒這些陳年舊事,安子善輕嘆一聲道:「走吧,回去了!」
張明教樂呵呵的回到辦公室,一推開門,整個人愣了一下,繼而輕笑道:「呦,是什麼風把秦局給吹來了,這風還靜悄悄的,不帶響啊!」
秦會面帶微笑的站起身,伸手跟他握了一下裝作抱怨道:「我這重量,靜悄悄的風還真吹不動。怎麼,張局出門忙什麼了?」
「要不是小李說你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我就不在這等了。」
張明教哈哈大笑道:「你這老傢伙也確實該注意身體了,沒聽說過一句話嗎,難得老來瘦啊。我這不是去送了下小善他爸,今天出發去省城了,省委組織的進修班,貝大師特邀而來。」
秦會恍然道:「哦?安家業去省城了?看來你這個提議很讓他們滿意啊!」
張明教伸手示意秦會坐下後,自己隨之坐在了對面,擺弄著茶壺笑道:「老安這人我了解,對建築設計一直都是情有獨鐘的,答應下來也不奇怪。」
「對了,你這特意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秦會含笑打趣道:「這不還是招商引資會的事情嘛,縣委既然把這事兒交給你張局主導,我不得跟緊領導的步伐,聽從領導的指揮和安排不是?」
張明教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笑罵道:「行了吧你,我們之間還需要這些套話。這事兒是我主導不假,那也就是個名頭而已,當不得真,還是靠縣府各部門的協調、共進。」
秦會笑道:「是是,招商會的安保工作我是這麼想的,你給參謀參謀……」
說著,秦會從沙發上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標頭上寫著《蓮山縣2000年招商引資會安保方案》。
於是,兩人湊到了一起,對著一條條內容嘀嘀咕咕的討論起來。
一個多小時候,秦會心滿意足的離開了蓮山縣教育局,剛走進縣公安局的辦公樓哦,迎面撞上了匆匆出門的王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