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大早安子善就被張母的『緊箍咒』給喊起來吃早飯,本想放縱下自己,今生感受一下睡到自然醒的滋味,就這麼夭折了。
雖然沒有睡到自然醒,安子善心裡確是縈繞著淡淡的幸福,依稀記得前世的自己每到暑假除了酣睡就是胡作,至於暑假作業?
那是什麼?那是快開學的事。
那時,每次被母親輪番轟炸一般叫醒,總是一臉的不憤,悶悶不樂。
關鍵,發現說話不好使之後,母親就會給上刑了,掀被子、撓腳心、扭大腿,無所不用其極,安子善樂呵呵的回味著。
至於現在,安子善對自己要求還是很嚴格的,幾點睡幾點起,當然也沒有那麼死板,生活嘛,沒必要那麼刻板。
偶爾想睡懶覺,張母喊一聲他就起來了,驚的張母一愣一愣的,嘟囔著「誒,今天怎麼這麼聽話。」
安子善笑了笑,沒有言語,心裡卻想著「娘,以後我都會聽話的,今生一定不會惹您生氣。」
「五姐…五姐…」一陣呼喊聲從院子裡傳來,安子善通過窗戶看去四妗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張桂雲姐妹七人,她在家排行第五。
安子善坐在中屋的炕上,聞聲走了出去微笑著叫道:「四妗子,來啦,進屋坐啊。」
「不了,外甥。」
這時,張母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手裡提著鏟子笑著問到:「什麼事啊?」
「五姐,我洗了衣服,要是天不好你幫我收一下啊,今天待家裡嗎?」四妗子笑吟吟的說道。
「待家,你把鑰匙放這吧。」張母略一沉吟,笑道。
「好好好」
看著四妗子離去的背影,安子善抬頭望了望天,此時東方陽光萬道,想了想說道:「娘,就這天,怎麼會下雨?」
張母往廚房走著,聲音傳了過來:「老天爺的事,誰說得准啊。」
在農村人的眼裡,老天是神聖的,不可揣度,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農村人迷信嗎?並不是,而是世代遠離現代科技發達的城市,靠天吃飯,自然而然產生的對天的敬畏而已。
吃過早飯後,安子善正在自己的小書桌前溫習著英語單詞,安子良走了過來,神神秘秘的躲著張母,安子善詫異的望著大哥,這是要幹什麼壞事啊!
這樣的場面在安子善的記憶中有很多,每次大哥準備做什麼壞事的時候,都是目光左右躲閃,神神秘秘。
從小到大,跟大哥一起經歷的各種『趣事』不勝枚舉,安子善手上乃至身上唯一一道針縫的傷疤就是明證。
還記得那時候他們都上小學,寒假時候,剛下完一場大雪,地上的積雪被踩的很是堅硬,很多頑皮的孩子就開始了花樣滑雪之路。
晚飯時間,安子善和安子良被張母安排去喊他們的姥爺來吃晚飯,安氏兄弟家處於安莊村的前頭,靠近公路,而他們姥爺家在安莊村的深處。
安氏兄弟一路嬉戲打鬧的去往他們姥爺家,在路過一片較為堅硬的積雪時,安子良提議拉著安子善滑雪,安子善開心的答應了下來。
於是安子善蹲在地上,向前伸出雙手,安子良背對安子善雙手往後伸並握住安子善的雙手,這樣安子良往前走,安子善蹲在地上就跟滑雪一樣,玩的不亦樂乎。
結果樂極生悲,安子善往前滑行的時候不慎被一個埋在積雪中的石頭絆倒,雙手猛的撲倒在了積雪上,左右的小拇指下方恰好從一塊微凸出積雪的玻璃碎片上滑過,瞬間血液噴涌而出,染紅了積雪。
安子善當場就疼的哇哇大哭,而安子良也嚇白了臉,不停的喊著:「弟弟不哭、不哭。」扯下來自己的圍脖給安子善纏在傷口處,就急急忙忙的拉著他往家裡跑去,一路上安子善手上的鮮血不停的滴落在雪地,仿佛綻開了朵朵血色梅花。
到家的時候,安子善手上纏著的圍脖已經被鮮血浸透了。
看到兄弟兩個這個樣子回來,看著安子善疼的一直哇哇大哭,幼小的臉上眉頭皺城了一團,左手不停的滴血,張母心疼萬分。
哭著把小兒子摟在懷裡安慰著,另一隻手也沒閒著,咬著牙根對著安子良的屁股狠狠的打了兩巴掌,特別響,要知道那是冬天,他們兄弟倆都穿著棉襖和棉褲,疼的安子良當時就紅了眼眶,卻是一聲不吭。
再後來的事情,安子善就有點記不清了,興許是哭累了,還是流血過多的緣故,有點昏沉。
以後的事情就是長大後聽張母所說,趕到醫院縫針的時候,安子善疼的亂動,張母給拿住手臂,結果張母暈血,看了一會自己暈倒了。
恰好安家業剛趕來,誰曾料到他也暈血,看了幾眼痛快的倒下了。
最後沒辦法讓安子良按住了他,沒多會他倒是睡著了,卻是把全家人累的不行。
就這一個個暈血的情況,縫針的醫生也是無奈的很。
哦,對了,其實他們去的是一個小診所而已,並不是什麼大醫院,所以沒護士。
那件事之後,安子善整整有半年沒有像跟屁蟲一樣跟在大哥的身後,不管大哥怎麼喊,怎麼誘惑,就是不去,老實的很,可是讓張母省了心。
今天大哥這鬼鬼祟祟的樣子,不禁讓安子善想起來了痛苦的的往事,想著想著不自覺的抬起左手,看到左手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疤,抽冷氣。
安子良正準備說點啥,看到弟弟抬起了左手,看到那道傷疤,安子良面色黯然,雖然好多年過去了,他也是記得那時候弟弟所受的疼痛。
安子善望著傷疤笑了起來,抬頭看著大哥問道:「啥事啊,哥。」
「那個……那個……,李家坪有幾個人來咱們村玩,我想帶你一起去玩的,你去不去啊?」安子良一臉的不好意思,兩腮微紅,他沒想到小弟突然翻舊帳,雖然小弟沒說話,但是當著他的面翻看左手的傷疤,就是翻舊帳。
李家坪村在安莊村東北方,是距離安莊村最近的一個村莊,所以兩個村的孩子經常玩到一起,安子善也沒有多想,正準備點頭。
猛然間,安子善想起來,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差點就忘記了,這件事讓他整整耽誤了一年的學習,被迫留了一級,從重生歸來就一直謀算著大哥中考志願的事情,反而差點把這件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如果沒有記錯,就是今天發生的,罪魁禍首就是李家坪這幫人。
事情並不像安子良說的,李家坪的孩子只是來玩的,而是村戰,安子良是安莊村的小霸王,生性好動,用張母的話說就是跟猴子一樣,閒不住,於是慢慢的在安莊村的同齡孩子中樹立了威信,帶著這幫孩子很是做下了一些『大事』。
今天這件事就是其一,起因安子善已經記不住了,只記得李家坪來了一幫人跟大哥約戰,然後大哥就帶著自己和他那幫小兄弟迎戰了,規則很簡單,一對一,每人一個對手,兩個人摔跤,誰先被摔倒在地,誰輸。
結果幼時體質較弱的安子善被李家坪的一個孩子摔倒在地,更倒霉的是,摔倒時右小腿恰好磕在一塊石頭上,骨折了,還是比較厲害的那種。
為此,安子善右小腿到腳打上了石膏,醫生說至少要休息半年的時間,後來老師考慮到耽誤的學業太多,很難補回來,建議安子善的父母讓他留了一級。
前世磕到腿之後,安子善的父母並沒有重視起來,還以為他僅僅是抽筋而已,並沒有去管,儘管安子善每走一步都疼的直哭。
直到回到學校之後,依然未見好,又恰好遇到了大暴雨停課,回到家後父母才重視起來,送到了蓮山縣人民醫院,當時醫生就怒了,怒斥他們為人父母竟如此大意,再晚一點孩子的腿就只能截肢了,碎裂的骨頭都在移動靠近筋脈了。
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會導致安子善的恢復期那麼長,從而被迫留級。
現在想來,安子善覺得,自己也算是有點運氣了。
坐在椅子上回憶起之後,安子善驚出了一身冷汗,面色煞白,心裡念叨著:「好險,好險,差點就忘記了,雖然到了摔跤的時候肯定能記起來,但是那時候是不是會有別的變故,就不好說了。」
安子良看到小弟突然面色慘白,也不知道怎了,就問道:「怎麼了小弟,身體不舒服嗎?你臉色很白啊,我去喊娘過來啊?」
「不用,不用,哥,我沒事,可能是昨晚沒蓋好被子著涼了,我躺會就行,那個我就不跟你出去玩了,你自己去吧。」安子善想了一下覺得,自己不去應該就沒事了,自己就在家裡躺著就行。
聞言,安子良滿臉失望,有些悻悻的說道:「那好吧,你躺著吧,我自己去了。」擺了擺手,安子良轉身走了出去。
安子善看著大哥的背影,目露思索之色,自己不去應該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