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張華之後,除了方小魚和方小蝦說留下來陪著張華,其他人都隨著安玉海去了他的辦公室。
安子善覺得不管有什麼事,自己或許能幫上忙,所以就跟上了,想具體了解下張華究竟是什麼病。
蓮山縣人民醫院這棟門診樓是剛剛重建的,五層高在目前的蓮山縣很是少見,整棟樓建的很是敞亮,採光和布局一看也是有專門的規劃。
安玉海的辦公室在三樓,內科診室的最東邊一間。
辦公室內除了他的位置,還有一位助理醫師,安子善瞧了幾眼估摸了下,應該年紀不大,有可能是實習生之類的。
其實這也是各大醫院的常例,實習生最好的安排是給主任和副主任醫師做助理,其次是給正式醫師做助理,最次的安排就是做一些打雜和添把手的活了。
最後一種實習基本沒有臨床上手的機會,也學習不到什麼真正有用的東西。
看到安玉海帶了這麼多人進來,這個年輕的男助理醫師有些驚愕,實在是這位安主任並不是好說話的人,他雖然托關係安排在這安主任名下實習,卻沒有學到什麼東西。
每日裡淨幹些打雜的事情,比如抄抄病歷,打掃衛生之類。
他在這實習了三個多月,也就見過兩回這位安主任帶病人家屬來辦公室聊,當時聽說病人家屬有院裡很硬的關係。
安玉海進屋後,看到年輕助理醫師呆愣愣的樣子,有些惱火,沒個眼力勁。
沒看到自己帶客人來了,也不知道趕緊搬幾個凳子過來讓客人坐下,怠慢了今天這幾個人,明天就把你掃地出門。
仗著有點小門路來自己名下實習,整天傻愣愣的,淨給自己丟臉。
這幾人也不知是什麼來歷,竟然讓院長親自安排那個孩子住在了位置最好的特護病房,那間特護病房在院裡可是有『總統套房』之稱的。
自己也只見過兩次住進那間病房的病人,都是蓮山縣非富即貴的人物,跺跺腳都能讓整個蓮山縣抖一抖。
雖然自己也認真觀察了,那個自稱為孩子父親的男人,卻並未發現有什麼出奇,可能大人物在其他人之中吧。
反正不管怎麼樣,既然讓自己遇上了這種結識大人物的機會,怎麼也不能錯過的。雖然那個孩子的病情並不嚴重,但他們不知情啊,自己表現的關心一點,上心一點。
把他們帶到辦公室深入的聊一下,未嘗不能交好他們。
如果讓張明教知道這安玉海心中的想法,可能他生撕了對方的心都有,兒子的病不厲害你搞的這麼緊張兮兮的嚇唬人,簡直是狗膽包天、無恥之尤。
「小周,還不去拿凳子,讓這幾位病人家屬坐下,然後再去倒幾杯水來。」眼看著小周還是沒有什麼行動,安玉海急了,異常惱怒。
這時還擔心自己的態度,有可能引起幾位貴人的反感,安玉海努力壓制自己的怒氣,笑著提醒道。
聽到安玉海的話,看著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小周猛的一激靈,急忙道:「不好意思,安主任,剛剛走神了。」
說完,小周忙不迭的站起來,快步走到房間右邊的帘子後,搬出來一摞四角塑料凳子。
安玉海看著幾人笑了笑說道,「小周剛實習,有點毛手毛腳,讓大家見笑了。」
張明教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澀聲道:「沒事,坐不坐都行,大夫還是儘快給我說下,我兒子的病情。」
張發旺和那個國字臉男子都沒有說話,安子善也只是靜靜的看著。
「你好,請坐。」
「你好…」
小周面帶微笑,將凳子一個個放在大家身前,示意大家坐下,心裡卻開始翻江倒海起來。
借著安排凳子的機會,不時的瞅著這幾人的相貌。
小周清楚的記得,當時有幸來安玉海辦公室的幾個病人家屬都是站著的,而這幾位安玉海不僅讓自己搬凳子,還要奉水喝。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安玉海陪著笑臉的樣子,否則來醫院看病的人,又不是找朋友敘舊的,誰需要你這種寬坐、奉水的客套。
面對幾人不喜不笑的樣子,安玉海也不以為杵,他知道這並不是因為對方自持身份,而是關心那個名叫張華的孩子的病情。
安玉海輕輕頷首,收斂了笑容,正色道:「幸好孩子送來的及時,經過我跟幾位醫師的全力救治,現在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不過,在說孩子的病情之前,我想問一下,孩子小的時候是不是受過什麼刺激?」
張明教面色微變,聲音乾澀的說道:「小華三歲的時候,他媽媽…發生車禍去世了。」
安玉海微蹙著眉頭,點了點頭,一臉果然如此的樣子,「經過我們的診斷,孩子是因為受到了劇烈的外界刺激導致情緒波動太大,以至於腦部神經系統出現了暫時性崩阻,才會昏迷。」
「而且,孩子應該是有既往病史的,可能之前只是短時間暈厥,一會就好了。而這一次的昏迷因為是繼發性的,所以昏迷的時間較長一些。」
「還有就是,孩子昨夜應該沒有休息好,有一些低血糖的症狀,這也是昏迷的原因之一,其他病症暫時沒有檢查出來。」
張明教聽的有些懵,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那麼,大夫你的意思是,我兒子的病要緊嗎?」
安玉海呆了一下,我都說這麼明白了,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看著張明教不明所以的表情,安玉海明白了,看來是自己說的太學術了。
「張先生,我通俗點說吧,就是這個孩子受刺激了,刺激太大,一時不能接受。然後大腦為了保護機體,形成的自我保護機制。」
頓了片刻,安玉海繼續解釋道:「昏迷,也是是為了保護機體。世界上有很多人因為外界刺激太大,而對身體形成了永久性的傷害,這樣的病歷在醫學史上有很多的。」
這下張明教明白了,其他幾人也都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了,張明教的臉色也更難看了。聽聽,醫生說的,張華是因為外界刺激太大,接受不了了,才會昏迷的。
昏迷,是為了保護自己。
張明教面露悲哀之色,兒子的昏迷說白了就是逃避,逃避什麼,逃避現實。
逃避這個他所接受不了的現實,他所認為的自己的爸爸害死了媽媽的現實。
同樣聽到這話的高策和張發旺也沉默了,他們也聽懂了,知道張華這是在逃避現實。
心中不由的咒罵,怎的好人就沒有好報,讓這對父子命運如此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