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哀嚎的胡安全,眼睜睜的看著劉甲樂他們的車絕塵而去,絲毫沒有帶上自己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不在意自己。
胡安全在地上趴了好長時間,他被車門拍倒在地,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傷勢,只是一些擦傷而已,他不是不想起來,只是腿腳一直發軟,使不上勁。
親眼看著佟少開槍打中了王文華,聽到那刺耳的槍響和被血液染紅的地面,胡安全慌的不行,頭皮一陣發麻,渾身顫抖。
雖然南城關打死過人,也讓他處理過後事,可那畢竟不是黑洞洞的槍口,他也沒有守在邊上,當槍聲在自己耳邊響起時,胡安全才意識到自己膽子真的很小。
趴在地上的時候,胡安全想了很多,南氏兄弟被抓了,這件事是劉甲樂說的,本來他不信,但是現在信了。
信是信了,但是他更頭疼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給南城關做了那麼多髒事,基本上所有的事情他都有摻和。
雖然他不是主謀,從犯肯定是沒跑了,實話說胡安全現在很慌,六神無主。
他很想跑路,但不知道往哪兒跑,而且劉甲樂他們都不管自己,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有什麼深意。
他親眼看到最後下車的那個男人穿著一身自己沒見過的警服,車裡還留守了一個人,都有配槍。佟少開槍後,他們開槍還擊的態勢完全不是新手,所以他們不可能是把自己忘了。
那麼,他們不抓自己,是不是知道自己肯定跑不掉,是不是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
肯定是這樣的,胡安全分析之後,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目露悲哀之色。
能跑的話,胡安全肯定是會跑路的,但是他知道跑路被抓到會被打的很慘,其次他想到自己也不是沒有底牌,揭發南城關之後自己再減刑,就坐不了幾年了。
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出來,胡安全就更不可能潛逃了,他可是知道潛逃的那些罪犯都過的什麼日子,想起來就一身寒氣,他確定自己受不了那份罪,單說沒日沒夜擔驚受怕、疑神疑鬼,他就熬不了。
「既然肯定跑不了,就自首吧,我知道那麼多南城關的秘密,把他賣了,我應該會有減刑的吧。」胡安全很是喪氣的想道,趴在地上不停的唉聲嘆氣,愁眉苦臉。
「那個佟少究竟是什麼人,太牛逼了,居然毫不在乎舉槍就射,這可是警察啊。」胡安全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感嘆不已。
「南城關都沒有這麼牛,失手打死警察還那麼多顧忌,偷偷摸摸的處理,看來我猜對了,這個佟少肯定是非常粗的大腿。」
「可惜啊,這麼粗的大腿讓我錯過了,唉。」
「對了,我得趕緊回去。既然決定了自首,賣掉南城關,要趁早,萬一回去晚了那些人找藉口給我加刑,就虧了。」
胡安全猛然想到這一茬,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隨便拍打了幾下身上的塵土,跑回了礦區。
……
梁兵把紅藍爆閃的警 燈放置在車頂後,又闖了好幾個沒有車輛通行的紅綠燈,一路狂飆到了蓮山縣人民醫院門診樓門口。
門診樓門口矗立著一群面無表情,身穿警服,頭戴大沿帽的警察。
這些人都是蓮山縣公安局的民警,在南氏兄弟被紀委帶走之後,經指揮中心確定其他人沒有重大嫌疑和問題,都接到通知回到了警局。
這些人也都知道了南家勢力被查,包括南氏兄弟在內的很多人被抓的消息。
眾人回到警局沒多久,就收到了王文華追捕犯罪嫌疑人被槍擊的消息,一些人自發的來到了縣人民醫院門診樓門口。
方仁清也在縣人民醫院門診樓門口,邊上還有警局的兩位副局陪同,幾人面無表情,看到梁兵的車到了之後,連忙迎上去。
站在車門邊上,看到從車上抬下來渾身血水,陷入深度昏迷的王文華,方仁清痛苦的蹙起了眉頭,他收集到的信息中王文華是南城關的心腹。
他卻沒有想到,此人只是身在曹營而已,大概的情況梁兵跟指揮中心聯繫時已經講過了,所以他也知曉。
方仁清非常自責,因為自己工作做的不夠好,讓英雄既流血又流淚。能夠在那個時候挺身而出,用身體為同事擋子彈的民警,他不相信他是個壞警察。
早就準備好的急救人員,手腳麻利的把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陷入深度昏迷的王文華推進了搶救室。
親眼目送王文華被推進搶救室後,方仁清看向匆忙趕來的蓮山縣人民醫院院長,沉聲道:「我們要不惜一切,全力把英雄救回來。」
「是,方書記放心,我們全院醫護人員,一定會全力以赴。」蓮山縣人民醫院院長,是一個面容和藹,大概六十左右的男子,雖年近六十,卻沒太多白髮。
說完之後,方仁清把目光投向一起過來的兩位公安局副局長。
看著方仁清面無表情,森冷的目光,兩人不禁感到有些呼吸困難,額頭漸漸冒出了冷汗,卻不敢擦拭。
「南城關這些年做的事情,雖然你們沒有參與,但不作為你們是跑不掉的。我不想聽你們的任何解釋,回去之後,公安局必須立刻馬上進行自查,深入的,不留一絲遺漏的自查。」
「我不相信南城關這麼多年,做了這麼多壞事、髒事,都是一個人做的,他就沒有同謀?沒有從犯?你們公安局必須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否則我親自去查,明白嗎?」
兩人大沿帽下的臉毫無血色,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這場席捲整個蓮山縣的風暴吞噬進去。
忙不迭的點著頭,幾乎同時整顏肅容道:「方書記請放心!我們公安局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方仁清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希望如此。」
「那個胡安全,你們派人,馬上抓回來,立刻審訊。」
「是。」
「哼!」方仁清冷哼一聲,深深的看了兩位副局一眼,轉身離開了。
望著方仁清離開的背影,兩位副局相視一眼,深深的呼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慶幸不已。
這麼大的事,內部都已經傳開了,整個南家的勢力都被連根拔起。
南城關是公安局的一局之長,他們兩人雖是副職,但方仁清說的對,這麼多年南城關興風作浪,他們雖不參與,但是不作為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別看方仁清說的嚴厲,表情嚇人,其實是幫了他們倆,給了他們倆一條生路。
否則,真要讓工作組嚴查,誰沒點狗屁倒灶的事情。
而在方仁清看來,水至清則無魚,有些錯是可以原諒的,而有些絕不可能,這就是原則。況且,蓮山縣這次高層大地震,不易再有大動作了。
門診樓門口,停好車的梁兵快步走了過來,走向站在門口出神的高天,沉聲說道。
「姐夫,那個胡安全真不用我們去抓嗎?當時怎麼就把他給忘記了呢!」
高天微皺起眉頭看向他,不悅道:「我說過 了,公眾場合不要叫我姐夫。還有,方局說了他會安排人去抓,你就少操點心吧。胡安全只是小嘍囉,能省一秒,王文華就多一秒生還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