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側面牆上掛著的是一幅巨大的城市地圖,上面密密麻麻標註著各種信息。正對門的窗台上擺放著一盆綠蘿,只不過病懨懨的樣子和花盆裡密密麻麻的菸蒂,展示著主人對它的漠不關心。
朱隊坐在辦公桌後面看著手裡的口供,陷入了沉默。
他想不到在習貝貝已經被突破的前提下,這個案件居然又陷入了僵局。
「據習貝貝供訴,自己當時是因為接到快遞的電話,有大件貨物已送到樓下,需要她幫忙開門禁,才會探頭向下張望的。」中年民警向朱隊匯報導。
「根據我的觀察,習貝貝應該沒有說謊。」
「之後我們撥打了那個快遞小哥的電話,發現是網絡虛擬號碼,而小區監控顯示,當時並沒有快遞車輛或人員進入小區。」
朱隊明白中年警察的意思,線索又斷了。
「但有個意外的收穫。」中年警察看了朱隊一眼,換了個語氣對朱隊說。
「什麼情況?」
「習貝貝為了儘快自證清白,提供了另外一起案件的線索。」
朱隊抬頭疑惑地看向中年警察。
「她說她目擊了5個月前,小區外牆工人墜樓案。」
「什麼?!」朱隊一下子站了起來。
......
「我當時正在陽台給植物澆水,突然聽到了一聲驚叫,抬頭就看到一個人影從我家陽台划過,接著就是重物墜地的聲音。」
「你家在18樓,按你的描述,受害者是從你家樓上樓層墜落的。」
「是。」
「那當時警察來走訪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
「我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著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線索,就......」
「你知道你當時如果說了的話,我們就能馬上鎖定樓上4層業主,在有小範圍嫌疑人的前提下,說不定兇手已經被抓到了!」
習貝貝低著頭不說話。
回到辦公室,朱隊對中年警察問道:「現在怎麼樣了?」
「2單元頂層沒有住戶,21層是個獨居老太太,20層是一家三口,19層是一對情侶。」中年警察明白朱隊的意思。
「我已經讓人去這四層重新調查了,但時間太久了,想找到線索估計很難。」
朱隊默默地抽菸不說話。
過了會兒,看朱隊還在自顧自想問題,中年警察轉身準備出門。
「對了!」
中年警察正要開門,突然被朱隊叫住。
「查一下偷窺狂5個月前的視頻。」朱隊像是想到什麼,呼吸一下子都有點急促了。
「我怎麼沒想到。」中年警察愣了下,然後就一拍大腿跑了出去。
過了兩個小時,中年警察回來了,對著朱隊搖了搖頭。
「技偵查了偷窺狂那段時間的視頻,沒拍到。」
辦公室里又陷入了沉默。
「朱隊,你覺不覺得這兩起案件有什麼聯繫?」過了一會兒中年警察突然對朱隊說道。
「被匿名舉報的偷窺狂,恰巧拍到了目擊墜樓過程的習貝貝,而習貝貝又被設計陷害高空拋物。這些都發生在同一棟樓里。」
「查一下墜樓案受害者家屬,看他們最近在哪裡,在幹什麼。」朱隊將菸頭按滅在菸灰缸里。
「好的。」
......
「丁青,30歲,清北大學物理系高材生,畢業後就職於為華公司南京研究所。2個月前突然離職,後入職湖山花苑小區當管家。我沒有說錯吧,丁博士?」
我坐在警局的審訊室里,邊上,朱隊一手撐在桌子上,正俯下身盯著我。
今天一早,我被警察帶走了,理由是協助調查高空拋物案。對面的朱隊我認識,上次封鎖現場帶隊的就是他。
「被裁員了,一下子找不到工作,不得不向生活低頭啊!」我面帶微笑的說。
「呵呵,丁博士還挺幽默。」朱隊扯了扯嘴角。
「丁博士,你還是個做好事不留名的熱心市民,前幾天還匿名舉報了一個偷窺狂。」
「舉手之勞而已,舉報偷窺狂不違法吧?」我攤攤手。
「舉報偷窺狂不違法,但是蓄意謀殺可就違法了。」朱隊一字一頓的說道。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哦。這麼大的罪名我可擔待不起。」
「朱隊,不要繞圈子了,說吧,你們為什麼抓我?」
「我們懷疑你參與,不,策劃實施了湖山花苑小區高空拋物案。」
審訊室里短暫的安靜了幾秒鐘,雙方對視了一會兒,平靜的表情下沒有絲毫多餘的信息流露。
「證據呢?」還是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記得我當時是站在受害人邊上的吧?還有比我更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嗎?」我淡淡道。
朱隊似乎對我的態度很不滿,敲了敲我面前的桌子。
「對於一個理工科博士來說,製做一個離線控制裝置我覺得並不是什麼難事。」
「朱隊,警察辦事現在都開始憑猜想了嗎?」
啪的一聲,朱隊用力拍了下桌子。
「丁青,我們這邊已經充分掌握了你的犯罪證據,你主動交代的話我還可以替你向法官求情。」
「呵呵,朱隊,我這人比較死心眼,你還是讓我死心吧!」說完我就向後靠在了椅背上,一副不想再開口的樣子。
看我這副樣子,他沒再多說,走到對面,慢慢將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轉向了我。
視頻開始播放,看周圍環境應該是頂樓天台,過了一會兒,我穿著管家制服抱著一盆多肉在鏡頭中出現。經過快進,當我第二次出現在視頻中的時候,我的手上只有幾件衣服和床單,但是多肉已經不見了。
啪,沒放多久,朱隊暫停了視頻。
我笑笑,「朱隊,就憑這麼個沒頭沒尾的視頻定我的罪,有點太武斷了吧?」
我的臉上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就像剛才視頻中出現的不是我本人似的。
「我們還有人證,在案發前一天,看到你抱著一盆多肉上了天台,並放在了案發方向的天台邊上。」
「是誰?」
看到我臉上終於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朱隊莫名的舒了一口氣。
「殺人動機呢?」看他沒有回答我的意思,我不死心的咬牙道。
「丁墨,35歲,外牆塗料工人,5個月前在湖山花苑小區8號樓墜亡,疑似在施工中被人割斷安全繩後從高處墜落死亡。」
「丁墨是你哥哥吧?」
「我很同情你哥的遭遇,但這不是你犯罪的理由。」
我坐直了身體,盯著他慢慢道:「是你們沒有盡到做警察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