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她的夫君沒有死

  秦王府東院,院中有一石桌,韓子俊就坐在石桌旁,手中捻著一顆白子。記住本站域名

  他和顧承繼曾下過一盤棋,當時不分輸贏,便拿了對方的子,這盤棋也就成了他們在朝局上的對弈。

  韓國公府的案子,顧承繼橫插一腳,他雖可以其他罪名定罪,但勢必得罪八大世家和朝中老臣,皇上是否會力排眾議保他,這可不一定,萬一廢了他這顆子也是有可能的。

  是以,在這案子上,他由主動變成了被動,正是顧承繼的目的。

  他手中這一子不得不舍啊!

  顧承繼披著外裳自正房出來,但見月明星稀,清輝遍灑。

  「這夜已經很深了。」

  韓子俊抬頭,勾唇一笑:「夜是深了,不過好多人都睡不著呢!」

  顧承繼在韓子俊對面坐下,「為何睡不著?」

  「有個小丫頭闖了點禍。」

  顧承繼微微一怔,這時墨城上前小聲道:「陸姑娘燒了安國公府的船,安國公夫人還受傷了。」

  「怎麼不早說?」

  「陸姑娘掉水裡了,墨語找到人以後才回來稟報的。」

  顧承繼沉了口氣,這個陸雪微!

  「殿下,小寶已經把話傳到了吧?」

  「你在利用她?」顧承繼眸子一冷。

  「殿下,若真如此,今夜我也就不來了。」

  顧承繼真覺得有些頭疼,陸雪微怎麼這個節骨眼把安國公府給得罪了。

  「我們各退一步,如何?」韓子俊道。

  顧承繼不語,心裡在衡量著什麼。

  「殿下和本督主沒有必要鬧到魚死網破的地步吧?」

  「確實。」

  韓子俊面色沉肅:「兵部尚書隨殿下處置。」

  顧承繼抬頭,兵部尚書啊,這可是他的左膀右臂,他竟然不保了!

  「雖八大世家不依不饒,可韓督公遠還遠沒到這一步吧?」

  「我要保小寶,必須自己先站穩腳跟。」韓國公的案子本就是隱患,如今小寶又得罪了安國公府,安國公必定緊咬著他不放,到時他自身難保,更別說保護小寶了。

  顧承繼閉上眼睛,沉思半晌後,道:「韓國公的案子可以定罪,本王不會讓其他世家插手。」

  「好!」韓子俊把手中的白子推了出去。

  二人皆緩了一口氣,這場拉鋸戰,竟以這樣平和的方式結束了。各退一步,共同保一個人。

  「她有沒有告訴你,本王和她是什麼關係?」

  韓子俊一笑,「聽聞她夫君已經死了。」

  顧承繼輕哼一聲,「沒死」

  「哦,難道真是殿下您?」

  「她把本王的鐵面給仍水裡了,那可是御賜的,找不回來,再燒制一面怕有欺君之嫌,所以本王乾脆不戴面具了。既然不戴了,很多事也就藏不住了。」

  他這是承認了。

  「尤其陸大將軍馬上要回京了。」韓子俊為他補充了一句。

  「你把她是陸昊之女的消息散播出去,安國公府礙著這一層關係,不會太為難你們東廠的。」

  「安國公會怕陸昊?」

  「他不怕陸昊,而是想拉攏他。」

  韓子俊聽著有些糊塗,「他想拉攏陸昊,難道不是殿下您的意思?」

  「若我們坐的不是一條船呢?」

  韓子俊愣了愣,他要娶沈如玉,既有這姻親的關係,怎麼會不是同一條船,除非……想到坊間關於沈如玉和顧敬煊的流言,韓子俊一下子豁然明朗了。

  「殿下,莫非是眾叛親離了?」韓子俊好笑道。

  「一盤棋,總要舍幾顆子,不是嗎?」

  韓子俊點頭,「也是。」

  他不就剛捨出去一顆。

  從秦王府出來,馬車行駛在空蕩的大街上,走到某胡同口,韓子俊喊了一句:停車。

  車子停下,他自車上下來。

  胡同口有個餛飩攤兒,一個老伯正在熱氣繚繞的灶台前煮混沌。夜過子時,因對面是花街,主子在裡面玩樂,下人們候在外面,冷了餓了便會來吃一碗餛飩。

  聽到動靜,老伯抬頭看是韓子俊,眸子抖動著:「你……你來了。」

  韓子俊沒有接話,顧自坐到了桌旁。

  很快一碗熱騰騰的餛飩端了上來,「你不喜芫荽那味兒,所以沒有放。」

  韓子俊呵了一聲,眸光冷凝:「你怎知我不喜?」

  「小時候……」

  咣的一聲,韓子俊用力拍了桌子一下。

  老伯嚇得瑟縮了一下,「這……這就給你放。」

  他忙捧了裝芫荽的碗來,先放了一勺,見韓子俊不說話,抖著手又放了一勺,「二豆……」

  「放!」韓子俊冷喝一聲。

  老伯忙又放了兩勺,碗裡已經滿是芫荽了。

  「放!」

  「官爺,還是別……別放了。」

  韓子俊手一揮,打掉了老伯手上的碗。碗醉了,芫荽撒了滿地。

  老人忙跪到地上去撿碎片,嘴裡小聲道:「沒事沒事,我再切一些來,你先吃餛飩,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

  韓子俊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老人,朗笑了幾聲,繼而起身朝外走去。

  見韓子俊上了車,明炤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到了灶台上,這才趕車回府。

  車裡,韓子俊閉上眼睛,往事浮現在腦海中。

  「二豆,實在是沒有活路了,爹娘也捨不得你。」

  「你進了宮,能吃飽能穿暖,這是去享福了。」

  「你大哥要傳宗接代,你小弟還小,只能舍了你。二豆,爹娘這輩子都記得你的好。」

  五歲,他被爹娘送進了宮。

  所謂的為他好,原來是這一刀。一刀下去,挺住了就能活,挺不住一條賤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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