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衣服,她從沒見他穿過。
桓羽生穿的,一直是成衣。
她一直以為桓羽生是體諒自己,怕自己做衣服累著,為了讓自己少做,所以才直接買成衣。
直到有天——
她去桓羽生的辦公署去探望他。
當她提著食盒站在門外,還沒來得及的敲門,她清楚的聽到冷立林那宛如小孩一般興奮的聲音傳了過來。
「羽生羽生,你快來試試,這事我親手為你縫製的新衣服。花樣是你喜歡的瑞鶴祥雲。自從你是上次說了你喜歡這個花樣,我就一直記著——」
聽了這話,李杳杳整個人如墜冰窖。腳步也定住了。
下一秒,她就更加無比後悔她當時沒有轉身離開。
因為桓羽生的回應,給她的傷害,比剛剛冷立林的那句話,還要厲害千倍萬倍。
桓羽生充滿寵溺的回應冷立林:「你公務也繁忙,還一直親自為我縫製衣服,足見有心了。我這就穿上——」
原來。他不是為了省事買成衣。
也從來不是什麼心疼她,怕她累著,所以用行動來表示。
他穿的雲月羞顏的衣服,都不是成衣。
都是雲月羞顏的老闆親手為他做的。
同樣是一針一線做成的衣服,他選擇了冷立林的。
而把她的——棄置一旁。
穿衣服的簌簌聲響起,其中——還混合著冷立林的嘟囔。
李杳杳簡直能想像出冷立林含情脈脈的為桓羽生穿衣服的場景。
「那女人的手藝太糟了,也好意思讓你穿著她做的衣服出去,那也能叫——衣服?!放著還占地方,你就應該聽我的,該處理的處理,騰騰地方,那些衣服不是一直放在你那屋子柜子頂上嗎?你前一陣子還說你那些書沒地方放了,那衣服放著也鬧心,還不如燒了,把那地方給你放書——」
原來,她為桓羽生做的所有的衣服,都被棄之高閣,放在無人問津的地方吃灰。
聽到這些話的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麼人狠狠的揪起來了,就連簡單的呼吸,似乎都變得痛苦萬分。
她要喘不過氣了。
胸口,被堵得發悶。
眼睛也開始泛酸,似乎下一秒淚水就會奪眶而出。
她怕哭出聲被人發現,只能一個人快速轉身跑開——
李杳杳回憶不下去了。
她抬起頭,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
她不能讓哥哥看見。
結果她抬頭的一瞬間,看見自己哥哥的領口上,繡著「雲月羞顏」的標誌。
「提起這事,正好!!!我這就把話放這!!!以後,我蜜紫苑,誰也不准買雲月羞顏的衣服!!被我發現!!!可別怪我不留情面!!!哥,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妹妹,你現在就也把你身上的所有的雲月羞顏的衣服扔了!!燒了!!」
那冷立林當年想燒她的衣服不是嘛?!!
上輩子她沒機會反擊,那她就這輩子出氣!!
「你!!!你不可理喻!!!」
李昂不明白。
本來只是想求妹妹收留桓羽生,是怎麼變成她要燒他衣服的。
李昂看著李杳杳眼中對著他身上穿的衣服射出的熊熊怒火,怕在繼續留在這裡,真的會被自家妹妹當眾拔下衣服來燒個乾淨,慌不擇路的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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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宅。
李昂一臉歉疚的看著站在他對面的冷立林和桓羽生,「冷兄,桓兄,實在對不住。我那妹妹——回絕了這事。」
桓羽生聽了這話,臉上是一陣一陣的尷尬。
「李兄,不知你有沒有和令妹提我的名字——」
「你還別說,不提這茬還好。一提你,更不得了啊!!那火噌的上來了。差點沒把我也燒著——」
桓羽生聽了這話,心裡五味雜陳,心情低到了谷底,垂頭喪氣,低頭耷拉角。
實話實說,當時,李昂提出可以讓他到他妹妹那裡避避時,他內心,雖然不安,但是,還有幾分雀躍。
本以為自己和這位李小姐這許許多多的牽扯之後,對方會對他有些好感,怎麼也沒料到——其實,對方不止對他沒好感,還很厭惡——
是他,是什麼時候,冒犯了她嗎——
到底,是哪裡呢?
並不知道桓羽生內心糾結的冷立林倒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一點沒有被拒絕的沮喪感。
冷立林摟著桓羽生的肩膀安慰他,「羽生,我跟你說,這李姑娘,估計也就是膽小怕事,怕什麼男女大防,不敢接茬,沒事。你父母那邊,我都已經派人照顧的妥妥噹噹的。你就安心在我家住著就行,絕對沒人敢找你麻煩。」
「已經麻煩你很多了,怎能一直在府上叨擾——」桓羽生說著,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挪,令冷立林原本緊扣他肩膀的手稍稍鬆了些。
「叨擾什麼啊。我說過,你我投緣,我的就是你的——」
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
李昂看著冷立林搭在桓羽生身上的那隻手,怎麼看怎麼覺得兩個人之間流動著一絲絲難以言明的氣息。
李昂都覺得,他被冷立林叫進來,可能只是為了當他捕獵過程的見證者。
他李昂又不是冷立林家買的書記先生,他自己的正事也不干,就淨為他們忙前忙後了。
「那個,桓兄啊,我也覺得,你在冷家住著,甚好。你當初就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坎,說什麼無功不受祿什麼,不能吃白飯什麼的,非得做點什麼才行。本來冷兄出這個讓你去教我小妹武藝這個主意我是贊成的,誰承想我那妹妹不配合,我是無顏在繼續再再這裡呆下去了。我先回了——」
桓羽生聽了這話,忙不迭道:「李兄不管怎麼說也是為我忙前忙後的操勞了一番,李兄這麼說,我愧不敢當,我送你,送你——」
「送就免了——」李昂瞥了一眼冷立林微微眯起的略帶威脅意味的眼睛,生怕桓羽生送他,腳底抹油一般,「留步,留步啊!!!」
從冷宅出來。
李昂沒有立即回家。
最近發生的一系列的事,都太過跳脫,打得他猝不及防。
他得好好縷一縷。
他慢慢的走在街上,思緒千迴百轉。
先是一夜之間失去了跟了十幾年的二皇子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