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這溫度可以嘛?」
「嗯。閱讀��月知恩閉目養神,就連回應的聲音也透著集分慵懶。
大叔開始用吃奶的力氣為月知恩撓頭,「小子,這力道也還行嘛?」
「嗯。」
大叔撓的更起勁了。
起勁到沒注意到自己用來舀水的木勺就放在月知恩觸手可及的地方。
說時遲那時快。
本來一直在閉著眼做假寐狀享受大叔的撓頭的月知恩突然睜開眼,一手拿起那木勺,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敲到了談大叔的頭上。
談大叔被敲了個猝不及防。
談大叔一時不防,腦門正中挨了這麼一下,眼神還充滿著對月知恩突然發力的錯愕。
「你——」
談大叔一手捂著頭,一手指著月知恩,想要喊人。
月知恩眼明手快,急忙如幼虎撲食一般跳的老高,又對著談大叔的腦門給了一下。
談大叔這次徹底倒地暈了過去。
月知恩手腳麻利的跨出浴桶。不顧自己渾身的水珠,第一時間試了試談大叔的鼻息。
——還有氣。
但是估摸著一時半會醒不過來。
他看著談大叔軟趴趴的擋在地上的模樣,心下計較了一番。
這談大叔,不是個容易擺脫的角色、
之前的兩次,他想借著換衣服和沐浴請他迴避為藉口,自己好脫身,都被談大叔四兩撥千斤的擋了回去。
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了。
若是他醒來,只怕自己的脫身之路會大有不順。
還是來個徹底了斷,最為穩妥、
月知恩下定決心。舉起手來。
可好巧不巧——他看到了自己手上新長好的疤。
想起談大叔給自己抹藥的樣子。
還是於心不忍。
嘆了口氣,作罷。
他之前,只是不想再在這裡和那位奚琴小姐耗下去。
便先假意答應下來。
他的父母還被關著。
他不能賣身在這裡做奴隸。
他要想盡辦法去救他們。
就算不能救,也得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呆在一起。
月知恩三下五除二的也不擦乾身體,直接胡亂的把那位奚小姐給他準備的新衣服往自己身上一套。
接著,用最快的速度翻自己原本的衣物,翻出自己身上的掛墜,香囊。他深吸一口氣。
接著鄭重的將他們揣入自己的前襟之內。
最靠近心臟的地方。
月知恩躡手躡腳的努力裝作神色自然的樣子走出了那間小浴室。
他憑著來時對於路線的些微的印象,身子靈活的很穿梭,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去。
許是晚上人員走動的少的原因,他很順利的穿過了宅子裡的兩條小巷,沒碰到什麼人。
直到——
他身後一聲女聲喊起。
「前面的?你是什麼人?哪個屋子的?看著眼生。給我停下!」
月知恩聽見後面的喊聲,默默的停住了腳步。
手上默默的攢勁。等後面的人跟上來。
月知恩的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與之伴隨著的,還有幽幽的燈籠的柔和的橘色光線。
後面的人走到了月知恩面前。
那人手裡提著的燈籠,也慢慢抬高。
直到月知恩的面前。
那人看清了月知恩,月知恩也看清了對方。
是個年歲不大的丫鬟裝扮的小姐姐,目測不過十六歲。
「你這——」那小姐姐一臉疑惑,「你這小孩子看著眼生——」
月知恩對著她甜笑道:「姐姐,我是七八日前跟著馬車一起過來的啊,我們明明一路啊,姐姐不記得我了?」
丫鬟面上有一瞬間的尷尬,「哎,你看我這記性,都是前幾日剛剛搬過來,事多繁雜。忙糊塗了,小兄弟你別往心裡去啊——」
「怎麼會。我知道這幾日大家忙著打掃收拾屋子都夠忙活的。」月知恩笑得一臉乖巧可愛。
「小兄弟,你這大晚上黑燈瞎火的一個人,手裡也不拎個燈籠照著,這磕了碰了可怎麼好——」
那小姐姐嘴上說著,手裡默默的把燈籠換了個手,換到兩人中間。
「咱倆一起用這一個燈籠吧。」
「多謝姐姐。」
兩個人並排著默默的往前走。
「小兄弟。我還沒問你要去哪裡呢。我拎著燈籠送你過去。」
「那怎麼好意思。這是姐姐的燈籠,我怎麼能讓姐姐為了我繞遠路。我跟著姐姐走就好——」
「那——行吧——」
兩人慢慢的繼續走著。
越走,月知恩的心下越緊張。
這很明顯不是去這宅子大門口的路。
因為這越走,碰到的人越多。
這是——去往內宅中心的路。
月知恩正愁著自己再怎麼渾水摸魚不動聲色的摸出去。
突然。
這來來往往的人們都躁動了起來。
四周的長廊,小道中,不斷的有人神色驚恐,驚慌失措的跑出來。
宛如——突然逃難。
這場景。
月知恩熟悉的很。
之前張統制家被抄的時候。
宅子裡,就是這麼一個慌亂的狀態。
與月知恩同行的小姐姐急忙拉過跑過她身側的一個小廝,用最快的語速問道:「是發生了什麼事了?怎麼大家都這樣慌裡慌張的?」
「白京有消息傳過來了!!咱們家兩位大爺全都免官下獄了!!若是沒有特赦的旨意——咱們這些人全都得被收做官奴充監!!我不和你說了,我得趕緊跑了!!」
那人一用勁,掙脫了這小姐姐抓著他衣服的手,一溜煙跑了。
「哎?!」那小姐姐似乎是被這信息給打懵了,定在原地沒動。
月知恩開口道,「他們跑了也沒有。跑了也是個在逃官奴的身份,若是抓回來,罪加一等。」
幾個從後面跑來的人三言兩語的為他們解釋。
「你這小孩子知道什麼?!!有了之前白京里那幾家被抄家的前科,大家也不會那麼傻了!」
「是啊是啊!!本來消息是只偷偷傳給琴小姐一個人的,是想讓她一個人偷跑出去。琴小姐還想封鎖消息,她自己跑出去,結果是她身邊的易夕姐姐好心,把消息告訴了我們,還把我們的身契給偷了出來。我們有了身契,就不是在逃家奴了!!」
「早就該想到了,這奚琴小姐為什麼突然從白京來這鄉下的莊子,不就是因為家主怕小姐在白京來不及脫身所以提前打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