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音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用血蠱,來解牽機丸的毒?」
淳于昭點頭:「不錯,效果類似於你們所說的以毒攻毒。」
慕南音沉默。
淳于昭以為她心動了,繼續道:「據我所知,牽機丸,雖說是五色散的改良版,毒性不如五色散那般強烈,可一旦發作,中毒者就會頭足相就,無法自控,十分痛苦,甚至全無人樣。」
不錯。
他說的是事實。
慕南音前兩日,就感覺身上有些不舒服。
她找陳彩畫幫她看過,彩畫說,牽機丸的毒,已經蔓延到她的臟腑之中了。
所以,產生了一些副作用。
她必須,得儘快找到辦法解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怎麼樣?考慮得如何了?比起牽機丸毒發時的慘狀,血蠱可就溫柔多了。」
淳于昭湊上前,將掌心上的小東西攤到她面前。
「音音,你瞧,只需讓我的小乖乖就這麼輕輕咬你一口,就好了,一點兒也不痛苦。」
慕南音目光落在他白皙的指心。
那裡,還有兩點紅色的咬痕。
是血蠱咬過後,留下的。
她抬頭看他,語氣不明:「中了血蠱之後呢?受你控制嗎?」
「不不不——」淳于昭搖頭:「血蠱之毒,也分兩種,一種是徹底被血蠱操縱,完全失去理智,形同行屍走肉的,還有一種,算是半蠱。」
半蠱。
顧名思義,很好理解。
慕南音看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葛都拉:「像他這樣的嗎?」
淳于聖子笑著點頭:「不錯,音音就是聰明,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慕南音:「……」
很好,又被噁心到了。
「半蠱,只需被它咬上一口,之後,每隔七日,就擠一滴血餵養它便好。」
「這種情況下,你可以完全保留自己的意識,只需要在主人操縱你的時候,受控於他人便可,完全不會影響你的日常生活。」
這就相當於,在體內放置了一個不定時炸彈。
隨時等著別人引爆。
慕南音不動聲色地又問:「這半蠱,也能解牽機丸的毒?」
淳于聖子點頭:「不錯,血蠱乃是天下奇毒之首,自然可以解。」
「那……我若是中了半蠱,每隔七日,就得割一滴血,你若是回了西域,怎麼辦?」
「這個簡單!」淳于聖子臉上的笑意綻放開來。
「音音只需隨我一同回西域便可,做我的聖子妃,可好?」
慕南音:「……」
好傢夥。
說了這么半天,原來這算盤打在了這裡。
還真是被她說中了,這人還真是千里迢迢跑到大霖來發.騷來的。
「做你的聖子妃?」
慕南音眨巴眨巴眼,臉上露出今晚的第一抹笑。
「淳于聖子,你湊近些。」
淳于昭眼睛亮了亮,往她跟前湊了湊。
「再近一些!」
淳于昭又往前送了送。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二十厘米。
「音音可是想明白了?」
慕南音笑靨如花,露出了一個溫柔到了極致的笑容。
「聖子,我想好了……」
她抓住他的胳膊,隨後……
「你、做、夢!」
她咬牙切齒地說完,毫不客氣地提起腳,用膝蓋,狠狠在他雙.腿.之.間.踢去。
「嘶——」
淳于昭原本就白皙的面容,瞬間變得慘白。
他幾乎是本能地彎下腰,雙手捂著下.面,神情格外痛苦。
「音音,你……」
都痛到這個地步了,還一口一個音音?
慕南音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又往他腿上踹了一腳。
「嘶——」淳于聖子痛到抽搐。
「聖子!」葛都拉跑上前攙扶著他:「您沒事吧?」
淳于昭的臉色,在經歷了極致的慘白後,此刻又憋得通紅。
「音音,你好狠的心……」
「你若是不答應,直說便是,我從來不會勉強女人,你又何苦對我動腳?」
慕南音冷笑一聲,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等——」
淳于昭弓著身子走上前,也不知從懷裡掏出一包什麼東西,囫圇塞進她手裡。
「此物,名叫斷烏粉,具有良好的解毒效果,雖說不能解牽機丸的毒,至少,能緩解毒發。」
慕南音狐疑地看了眼淳于聖子。
這人,會這麼好心送她東西?
反正她不信。
她沒注意到,在提到斷烏粉三個字時,葛都拉那雙寶藍的眼睛裡,陡然綻出難言的恐懼。
像是,一瞬間見到了洪水猛獸一般。
「不必了,多謝。」
她將東西原封不動地塞回淳于昭手裡,轉身出了房間。
「聖子,可要攔住她?」葛都拉低聲問道。
淳于昭拍了拍空空如也的手心,唇角,揚起一抹陰柔的笑。
「不必,讓她回去。」
「本聖子送出去的東西,可從來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斷烏粉,可是個珍貴的好東西,你說呢,葛都拉?」
葛都拉矮小的身子陡然一僵,恐懼到說話都在磕巴。
「是,是個好……好東西,聖子。」
對斷烏粉的恐懼,已然讓他忘記了思考。
直到慕南音離開許久了,他才找回思緒。
「聖子為何要將斷烏……烏粉送給霖王妃?」
淳于聖子笑得一臉盪.漾:「自然是要讓音音隨我回去做聖子妃。」
「可她如今,還是霖王妃。」
「霖王妃?」淳于聖子冷笑:「若霖王死了呢?」
所以,聖子送出那包斷烏粉,是為了對付霖王殿下?
葛都拉不知想到了什麼,驟然瞪大了雙眼。
」難不成,霖王和屬下一樣,也……」
「葛都拉——」淳于聖子打斷他。
「屬下在。」
「明日一早,去養心殿告訴大霖皇上,就說我想遊歷京城,領略下當地的風土人情,希望能讓霖王妃作陪。」
葛都拉:「……是。」
……
慕南音回到長樂殿後,不經意間,發現袖子裡鼓鼓囊囊的,似有什麼東西。
她摸出來一看,赫然是她還給淳于聖子的那包斷烏粉。
她皺了皺眉。
那淳于昭,居然在神不知鬼不覺間,又將斷烏粉塞到了她的手裡。
他要做什麼?
慕南音可不信他那套看中了她要帶她回去做聖子妃的說法,次日一早,就叫來了陳彩畫。
將斷烏粉交給她。
「彩畫,你幫我看看,這東西,有什麼用?可有解毒的功效?」
陳彩畫接過斷烏粉,仔細研究了片刻,又小心地將之湊到鼻尖聞了聞,隨後給出了回答。
「王妃,依我所見,這的確是解毒的良藥。」
慕南音有些詫異。
還真能解毒?
「那……它對我身上的牽機丸之毒,可有效果?」
陳彩畫有些激動地點頭:「可以,而且這藥,比我為你扎針的效果,要好上數十倍。」
慕南音低頭沉思。
有些心動。
可……她總覺得那淳于昭沒安好心。
她沉思片刻,將斷烏粉暫時收了起來,並不打算服用。
想到陳彩畫取了沈君霖的血,拿回去研究之事,她開口問道:
「彩畫,你取回去的血,可有得出什麼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