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骨自認不是什麼聖人，此時也說不出什麼勸穆明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話。
她有什麼資格讓穆明珠放棄仇恨。
一切有因才有果，她嘴唇微微動了幾下，若是為了平和此事，她該說些大義凜然的話，只是，她說不出來。
瞧著穆明珠如今的模樣，想必死的時候也才七八歲吧。
別說任家的後人無辜，祖先做了錯事也活該報應，若幫著任家說話，誰又能還穆家一個公道呢？
顧玄骨心沉了沉，站起身子說道：「我該回去了。」
等顧玄骨走到院門口處的時候，穆明珠女童稚嫩的聲音響起：「我不會牽連無辜之人，我要對付的只有任家之人，這麼些年來，我自認手中沒有沾染無辜之人的性命。」
顧玄骨聞言，腳步頓了頓：「我相信你。」
院子腥臭難聞，其實不是穆明珠手上沾的血，若是她猜的不錯，定是穆家整族都被穆明珠收斂到了這個地方。
她閉了閉眼睛，仿佛能瞧見黃沙漫漫下，一座被任家圍困的空城，穆明珠小小的身軀拖拽著族人的屍體，甚至，有的怕只留下可憐的骨頭，甚至只是幾捧骨灰。
屍潮退去，翌日，除了顧玄骨晏古辰，這座城市的其他人仿佛完全忘記了昨日的可怕場景。
這讓顧玄骨詫異至極。
昨日嚇得屁滾尿流的人，今日詭異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明明昨日屍潮入侵，完全實況轉播，可是如今，鬧得好像不過就像一場噩夢，而且還是已經被遺忘了的噩夢。
顧玄骨和晏古辰對視一眼，有些面面相覷。
反倒是顧玄骨從穆明珠那裡知道的事情轉述給晏古辰，晏古辰聽完之後久久沉默，若是依照他正直的性子，應該將穆明珠徹底解決，還這裡一方太平。
畢竟，就算是天大的仇恨，穆明珠的手段也太過陰狠，要折磨這任家的後人祖祖輩輩。
「她說她沒有牽連無辜之人，怎麼可能？」
晏古辰試圖給自己找一個動手的理由。
顧玄骨輕聲一嘆，說起來這鬼城詭異之事說道：「這還真是，你別看鬼城如今繁華，任家受了詛咒，兜兜轉轉都是近親成婚。」
自然，這鬼城繁衍下之人，也都是完完全全曾經任家的後代。
「至於當日對付你我之人，另有其人，梨落背後之人，並不是穆明珠。」
顧玄骨坦然開口。
*
顧玄骨再次找了穆明珠。
「你不必勸我，我也知道我如今所做，是十惡不赦之事，只我們穆家和任家的仇恨，除非任家舉族全滅，否則不得消減，我也不得解脫，等任家事了，我也願意承擔我的業障，無論怎樣的懲罰，絕不推脫。」
小小的女童站在井邊，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誰若是救任家之人，只會是我的仇人。」
她仿佛為了警告，臉上又浮現猙獰的蜘蛛脈絡，她卻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樣樣貌醜陋，對顧玄骨說了另外一些事情。
「任家關門打狗，成了剿賊的功臣，那些人意圖對我做些禽獸之事，我逃跑之間撞牆而死，死後靈魂竟是被我家族供養的紅蜘蛛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