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就像被一股冷水澆頭,瞬間清醒了許多。
的確,這是一個極其自私的選擇,但我必須承認,它也有其合理性。
我獨自一人,無需顧慮他人的生死,還管什麼團隊不團隊,屬性值不屬性值。
我可以快速、安靜地離開這個即將化為灰燼的城市,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但這樣做,我又能安心嗎?
我能忘記那些曾經與我並肩作戰的夥伴們嗎?
我能無視他們絕望的眼神嗎?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試圖在混亂的思緒中找到一絲清明。
我回想起我們共同度過的那些日子,那些笑聲、那些汗水、那些戰鬥……
這些記憶,像一把無形的鎖鏈,將我與他們緊緊相連。
我睜開眼,看著秀野宏明。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痛苦。
我轉頭看向王德發,他的眼神中雖然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但更多的是對我的依賴和信任。
可這麼多人,又分散在各個地方,談何容易呢。
這可不是在學校里那樣,一個在食堂,一個在圖書館,一個在教學樓。
開輛依維柯分分鐘就到。
現在我連段凱、孔正的面的都見著。
更別提張檀言家的別墅了,離這個監獄不知道有多少路。
我揉揉眼睛,想驅散滿腦子的心思。
突然,在牢房門口多了一個人。
牢房本就不大,這麼一個人站在那,我們仨居然都沒發現。
昏暗的光線,讓我一時看不見那人的模樣。
但看外貌有點像——
「嚴警官?」
我嚇得驚呼一聲。
聲音在狹小的牢房裡迴蕩。
王德發和秀野宏明同時一愣,茫然地順著我的目光看去。
「嚴警官?哪來的嚴警官?」王德發看著牢房門口,有些發怵地問道,「老弟,你你你是不是累壞了。」
我不回答,一下衝到牢房門口。
那嚴警官跟瞬移似的消失了,出現在隔壁牢房。
他就這樣愣愣地站著,一動不動,看了我一下,然後走進牢房。
那正是我的牢房。
我站在門口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
王德發過來拍拍我,安慰了幾句後離開了。
此時秀野宏明也躺在床鋪上瑟瑟發抖。
我壯著膽子朝自己牢房走去,在門口朝里觀察了一陣。
裡面空無一人,這才鬆了口氣。
昨天晚上也是突然見到了嚴警官,難道說我腦子裡真的有什麼東西了?
進入牢房,剛準備躺下,我就發覺背後有什麼東西。
我迅速轉身送出拳頭。
不管後面是什麼妖魔鬼怪,先吃我一拳。
但這一拳卻結結實實打在牆壁上,拳頭處傳來一陣疼痛。
依舊空無一物。
「嚴警官,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別在這裝神弄鬼。」
我對著牆壁說道。
過了幾秒,並無任何反應。
我只能轉身再次坐回床上。
但此刻床板上,嚴警官已經坐在那裡。
借著牢房外昏暗的光線,我可以看到嚴警官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正掛著一絲嘲諷。
我不由得呼吸急促起來。
「你已經死了,為什麼還來纏著我!」
我低聲怒吼道。
說著,我朝前猛地一衝伸出手抓向嚴警官的衣領。
我倒要看看面前的嚴警官究竟是真實存在的還是虛幻出來的東西。
但床鋪上的嚴警官再次消失。
我的動作一滯,眼睛一凜。
嚴警官已經出現在我的身邊,那張慘白的臉貼在我的耳旁。
「為什麼不救我——」
話語如同一把冷冰冰的尖刀,無聲地插進了我的身體。
嚴警官臨死前的慘狀在我腦海里不停地出現。
「又不是我害死你的,老纏著我幹什麼,去找熊偉啊!」
我憤怒地想著,額頭「嗙」的一聲撞在了上鋪的床板上。
我不顧疼痛,伸手抓向嚴警官的衣領。
但手到之處空無一物,居然抓了個空。
我無力地順勢一倒,躺在了床鋪上。
嚴警官此刻已經站在牢房門口,依舊用審視的目光盯著我。
陳老說得沒錯,我真的被某種東西影響著。
不知道再這樣下去會不會死。
「你答應去救我的妻女——」
嚴警官空洞的話語傳來,讓我心臟一緊。
的確,我是答應過。
那也只是對一個臨死之人的安慰罷了。
現在我自身難保,那什麼去救別人呢?
直到第二天天明,嚴警官再也沒出現過。
所有人陸續起床,吃完早飯,便回到牢房等待。
今天是A號樓的人出去尋找物資。
我和王德發隔了幾米,趴在鐵網上,看著一大群穿著橙色囚服的人上大巴車。
「看到他們倆沒?」我問道。
「不好說。這幫人都穿著一樣的衣服,剃著一樣的頭髮。」王德發仰著脖子說道。
經過昨晚一夜的思考,我決定一個都不能少。
哪怕這是最愚蠢的決定。
現在第一步就是要先找到段凱和孔正。
帶著秀野宏明和陸曉嬋離開監獄,然後去張檀言別墅,帶著所有人一同前往地下防禦基地。
至於後續如何,聽天由命吧。
等大巴車一騎絕塵地離開了監獄,圍觀的人群才慢慢散去。
在一群橙色囚衣中,我犀利地找到了那個皮膚黝黑,身材矮小的身影。
我連忙拍拍王德發,只給他看。
「那不是段凱那小子嗎?哎!段凱——」王德發興奮地叫道,被我趕緊呵止。
「我們要裝作不認識啊,包括你和我。」我不安地瞥了一眼辦公樓三樓,告誡道。
不知道獄長有沒有察覺。
他的敏捷屬性遠高於我,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不過由於太遠,段凱和孔正一邊左顧右盼,一邊朝A號樓里走。
上午,我和王德發、老布、秀野宏明四個人一同前往D號樓,清理喪屍屍體。
戴玉珩依舊跟個機器人一樣,重複著昨天的動作。
今天他一言不發,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可能是周圍的人比較多吧。
「老布,這傢伙晚上住哪?」幹活的時候,我隨意問道。
「他啊,就住在地牢里。」老布說,「那地方可真不是人呆的,比這還要噁心十倍。」
老布說完,把網兜一扔,推著滿車的屍體離開了。
工作量還是那麼多,我們四個人幹起來輕鬆得多。
但還是只有10工分。
轉眼來到中午,我們照常洗完澡就去食堂吃飯。
這樣下來,剩下的工分好像連晚飯都不夠吃。
我和王德發一直盯著入口。
很快,食堂里的人越來越多,橙色和灰色自然地分成了兩塊。
人群中,我發現了段凱。
誰叫那小子骨骼驚奇呢。
我朝王德發一點頭,他會意後,端著盤子就走。
來到一個渾身肌肉都快把橙色衣服撐破的人背後。
接著他假裝一個踉蹌,把剩餘的食物全倒在了那人頭上。
王德發也不道歉,嘴巴一歪,一副你能把我怎樣的態度。
「怎麼樣?你敢動我們B號樓的人!我們B號樓的人是好欺負的——啊——」
話還沒說完,就傳來了王德發的慘叫聲。
食堂里的人紛紛站起來看熱鬧,很快王德發那裡就變成了群架。
我趁機一溜煙跑到段凱身邊,把準備好的紙條塞進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