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許總有些生氣了

  第98章 許總有些生氣了

  許知泉和李銳各抽完了一根煙,這才一起朝謝家舊宅走去。

  院子中,那伙白事樂隊剛吹完一曲,正坐在長凳休息。

  拉弦兒的老班主見許知泉走進來,趕緊起身叫了聲「許老闆」。

  院子裡一堆弟兄也還在張羅布置,見到「許總」進來,卻是趕緊讓出了一條路。

  他們都已經知道,這位許總正是「晨哥」的父親,也是「銳哥」現在的老闆。

  而眼前的這一切,也都是許總給操辦安排的。

  許知泉快步走進了靈堂之中。

  謝冰冉還披麻戴孝跪在地上,許晨和幾個兄弟也還守著。

  見許知泉進來,謝冰冉身子晃了晃,撐著地面站了起來。

  她抬手認真理了理額前凌亂的頭髮,弓腰朝許知泉拜了拜,用沙啞的聲音低聲道:

  「謝謝許叔……」

  李銳站在許知泉身後沒說話,卻朝面前的幾個兄弟使了個眼色。

  這幾人趕緊開口道:

  「謝謝許總!」

  緊跟著,院子中還在忙活著的二十幾個弟兄,也都停下手裡的活,轉身朝許知泉說道:

  「謝謝許總!」

  這幾嗓子,倒是把那白事班子的幾個老人家唬了一跳。

  許知泉愣了愣,抬頭看了眼許晨。

  父子倆交換了下眼神,許知泉無奈的笑了笑。

  他走到謝冰冉跟前,扶了扶她的雙臂:

  「沒事啊姑娘……

  有啥困難,你跟許晨說、或者跟我說都行!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

  謝冰冉微微低著頭。

  她抿了抿嘴唇……

  淚流滿面。

  ……

  ……

  嗩吶笙瑟齊響,花圈一直擺到了街上。

  過來「瞧熱鬧」的村民越來越多,指指點點的同時,也都是面露訝異神色。

  他們如何也想不到,這家出了勞改犯的謝家舊宅,竟能辦的起這麼風光的葬禮。

  明明那個窮苦老人和小丫頭,平常他們最是瞧不起的。

  許知泉叼著根煙,在院子外面晃蕩,李銳則始終陪著。

  先前許知泉從車上拿了兩條煙,給謝冰冉和李銳的這幫兄弟分別散了一包。

  聽了些「冰哥」和這些兄弟的過往之後,許知泉已經知道,他們也並非是絕對意義上的「壞孩子」,甚至骨子裡都透著正直與善良……

  許晨出門去車上拿了幾瓶水,回到靈堂擰開一瓶,遞給了跪著守靈的謝冰冉。

  謝冰冉接過,清淺的喝了一口,抬眼看了看許晨,淚汪汪的眼裡透著可憐。

  這不是冰哥,還是當年那個吃不飽飯的、瘦小可憐同桌。

  「我去看看我爸。」許晨開口道。

  謝冰冉沒有開口,微微點了點頭。

  ……

  院子外,許知泉坐在一條長凳上休息。

  李銳站在不遠處,跟兩個兄弟還在擺著花圈。

  許晨走了過來,給許知泉遞上一瓶水,便挨著父親坐下了。

  「爸,多謝!」

  許知泉哈哈笑了笑:

  「跟你爸客氣個啥?」

  老許擰開水瓶子,「咕咚咕咚」灌了幾口。

  「老爸都安排好了,吃飯和午後下葬。

  這白事班子就是附近莊裡的,都會給料理清楚。」

  他嘬了口煙,嘆了口氣道:

  「你這初中同學確實可憐,奶奶發喪,連個來幫忙的親戚都沒有。

  也還好有李銳他們過來。」

  許晨抬起胳膊,摟了摟父親的肩膀:

  「還好有許總過來!」

  許知泉哈哈笑了笑,伸出大手捏了捏許晨的臉頰。

  ……

  正當此時,遠處傳來些吵鬧之聲。

  許晨抬頭看去,見是來了幾個村民,正在跟李銳他們說著什麼。

  看那場面,似乎還有些爭論。

  許知泉抬頭看了眼,忍不住皺了皺眉。

  「去看看。」

  說著,父子倆起身便走了過去。

  只見來了七八個人,其中正有剛剛的婦女主任趙大娘。

  除她之外,便是幾個中年男人,一看便是這村裡的。

  趙大娘見許知泉遠遠走了過來,便開口道:

  「你是管著他們的大人吧?這是我們村長。」

  說著,她指了指身旁一個穿著松松垮垮白色襯衫,臉色黝黑的中年男人。

  村長上下打量了下許知泉,開口道: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是謝家的親戚還是?」

  許知泉擺出個溫和笑臉,開口道:

  「我兒子跟謝家的姑娘是同學,今天來的這些孩子也都是同學。

  這姑娘可憐,家裡喪事都沒人操辦,我們來幫下手的……」

  村長又上下打量著許知泉,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麼。

  許知泉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張名片遞了上去。

  「我在鎮上辦企業的,謝冰冉同學初中也在鎮上讀書,跟我家小子原來是同班同學。」

  村長接過名片,卻是抻遠了些用老花眼看了看。

  許知泉穿著肥大的西裝,皮帶皮鞋鋥亮,確實頗有些「鄉鎮企業家」的氣派。

  村長又仔細瞅了瞅那張名片,開口道:

  「現在我們村里,都不讓大操大辦,喪事要從簡!

  你們這鑼鼓喧天的不像話。

  得把那吹拉彈唱的樂隊給撤了,這花圈也不能擺到街上來!

  你們這人也太多了些,不能跑到街上來的,在自家辦辦就行了……」

  許知泉掏出煙,給村長遞了一根。

  村長卻擺了擺手:「不會。」

  許知泉笑了笑,把一根煙叼在了嘴裡。

  他心裡清楚,這村長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就是純粹過來找麻煩的。

  許知泉在村子裡晃了這半天,也聽到了鄰居很多的議論,明明各家喪事,都是攀比著大操大辦的。

  甚至兩個月前,村長親爹過世,操辦的更是隆重異常。

  這些事情,剛剛許知泉都有隻言片語的耳聞。

  怎麼到了謝家這裡,就非得「喪事從簡」了,甚至連家門都不讓出?

  何況許知泉的操辦,本來也就談不上鋪張。

  只不過謝家舊宅院子太小,才把些花圈擺到了外面。

  都是鄉鎮村里生活的人,其實各家各戶的操辦,也大抵都是如此……

  許知泉面色溫和,帶著笑意開口道:

  「這也不算大操大辦吧,我們也都是鎮子村裡的,還能不知道風俗規矩?

  何況這家就剩個小姑娘,你們村委也沒怎麼管,冷清悽苦送葬,也是太可憐了些。

  再說誰家送葬的,會是安安靜靜不出一點動靜,甚至是都在自家院子裡的?

  這明顯難為人了嘛……」

  說這些時,他面帶微笑、口氣溫和,話卻有些硬。

  因為許總,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不只是因為當下村長的驅逐言語,也因為這半天中,許知泉聽到過的那些村民碎語。

  過往年月中,謝冰冉和奶奶,還不知道在這村子裡受過多少冷眼和冷漠對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