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心中有愧

  第92章 心中有愧

  這邊在開著「慶功宴」,隔壁的廠房門口,一夥追債的人卻還在砸門咒罵。

  廠房的門口的牆上,被用紅漆畫上了「欠債還錢」的字樣。

  鐵門緊鎖著,幾個壯碩的漢子拿著磚頭木棍,一邊敲打著鐵門,一邊朝門裡面咒罵。

  「許知海給我出來,不要做縮頭烏龜!」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別逼我們使出別的手段!」

  ……

  三叔許知海並不在廠房內。

  但此刻廠房後院的屋裡,卻坐著愁眉苦臉的四人。

  姑姑許知燕和姑父,大伯許知山和兒子許新。

  機械廠的事情前兩天才聽到了動靜,想不到這麼快便波及了過來。

  老三許知海債務問題的爆發,幾乎是頃刻之間。

  其實接下機械廠的訂單之前,許知海的工廠負債率便很高了。

  他想靠著機械廠的單子上一個大台階,誰能料到這間幾十年的國營機械廠,也會頃刻爆發倒閉危機。

  當初許知海借錢,便用了機械廠中標的名頭,現在機械廠出了問題,幾家債主自然怕借出去的款子收不回來,這便上門追債來了。

  而此刻,許知海也不知到哪裡躲債去了……

  今天,姑姑許知燕和大伯許知山兩家,是來廠區收拾東西的,想不到剛好趕上追債的堵門。

  好在進門時把大門反鎖了,那些追債的也才進不來。

  對方開始砸門時,幾人又去掛上了兩把大鎖。

  但現在被堵著大門,也是不敢出去了,只能先縮在這廠房裡。

  大伯許知山嘴裡抽著旱菸袋,坐在一個小馬紮上一言不發。

  兒子許新站在他身後,明明快三十歲的人了,碰到事情卻一臉惶恐和不知所措。

  姑姑許知燕和姑父並排坐著。

  外面的砸門和咒罵聲不斷傳進來,許知燕不時朝門外瞅一瞅,臉上現出恐懼。

  許知燕看向大哥許知山,開口道:

  「大哥,這可怎麼辦呀?這夥人怎麼罵了這半天還不走啊!」

  許知山:「跟他們耗著吧,也沒其他辦法。」

  許知燕想了想:

  「要不要給二哥打個電話?剛剛聽到隔壁廠房在放鞭炮,二哥估計在廠區的。」

  許新慌忙開口:「是啊,給二叔打個電話吧!二叔肯定有辦法把咱救出去!」

  許知山抽了口旱菸,沉聲說道:

  「咱們哪有臉給老二打電話?!

  當初老二要關廠種苗子,咱都是拿了錢主動退出來的。

  現在碰上事情了,還想著讓老二出來幫忙……

  我雖然是他親哥,但這老臉也拉不下來!」

  許知燕長長的嘆了口氣:

  「早知道當初,就該跟著二哥干苗木的……

  我聽說二哥那,可是連著拿了幾個高速工程的招標了。

  除了北山上包的幾塊地,在咱鎮子上也包了幾塊地下來。

  他這苗木公司不僅幹起來了,而且比原來的翻砂廠乾的還好……」

  一旁的姑父開口道:

  「咱們都目光短淺了,還是二哥看得遠。

  當初他不顧勸阻,一定要關掉那翻砂配件廠,看來也是非常正確的決定。

  否則二哥那裡,現在也碰上大麻煩了!」

  許知山抽完了一鍋的旱菸,輕聲咳了咳開口道:

  「當初老二丟了機械廠的訂單,我還以為是老二栽了。

  他說要種苗子,我這個老大哥還說這沒什麼前途……」

  他把煙鍋在鞋底磕了磕,嘆了口氣道:

  「我們這弟兄幾個里,一直都是老二本事最大。

  我這個老大哥,其實早就該服氣了,也早就該聽他的……」

  說這些時,許知山的眼中現出一抹落寞。

  許知燕安慰道:

  「大哥您別這麼說,咱爹娘走的早,我們幾個弟弟妹妹,都是大哥拉扯起來的。」

  許知山擺了擺手:

  「大哥我真沒本事……

  除了種地啥都不會,年輕時還能下膀子力氣,現在那膀子力氣也都沒了。

  還是老二他行啊,看的比咱遠,走的比咱寬……

  當初在他翻砂廠里幫工,我這個老大哥心裡也是有點不舒坦。

  一邊拿著老二的錢,一邊陰陽怪氣、說東說西。

  老二要干苗木我是第一個攔著的,還天天去攛掇著老四也退出來……

  這些事情我本來都沒意識到,還是許晨那天說了兩句,我也才明白過來。

  讓我這當大哥的,也是覺得心中羞愧啊……」

  許知燕眼睛紅了紅,抹了把眼淚:

  「大哥,我心中也有愧。

  咱們原來都是在田裡下力氣的,是二哥把咱帶出來的。

  後來干翻砂配件掙了錢,二哥給咱錢也沒含糊過。

  要是沒有二哥,家裡的二層小樓怎麼可能蓋起來?

  可當初二哥丟了那機械廠的單子,咱們兩家非但沒跟二哥同甘共苦,還拿了二哥的錢轉身就走了。

  你說二哥當時心裡得多難受啊……

  二哥和四哥撲到北山上種苗子,我背後還說了不少風涼話,心裡也從沒盼著二哥好過……

  這些事一想起來,我就覺得真是對不起二哥!」

  許知山望了望屋外,開口又道:

  「老二本事大,他家的小子許晨,本事也很大。

  將來咱們老許家,也就全指著這父子倆能有真出息了。」

  說這些時,他也忍不住瞥了眼身旁的兒子許新。

  許新碩大的個子在那杵著,面露一絲羞愧。

  許知燕忽然又笑了笑:

  「我聽四嫂說,這種苗子的點子,就是許晨告訴二哥的。

  上次四哥被打了,小晨居然跑去北山被事情給平了,也是讓人想不到。

  我是越來越看不明白這個侄兒了!」

  許知山:「說不定這許晨啊,將來比他爹本事還大些!」

  ……

  許新擰巴著眉頭,開口道:

  「爸,三叔的廠子肯定幹下去了,咱們要不要找下二叔,以後再跟著他干呀?」

  許知山拿起煙鍋,「啪」的一聲打在兒子的腿上。

  許新痛的叫了一聲,一臉委屈後退了一步。

  「你個沒用的東西!

  咱們哪還有臉面去跟老二開口……

  你都快三十的人了,天天就想著靠這個靠那個!

  你看看人家許晨,小小年紀多大本事?!

  這還馬上就要考個好大學,這可是咱老許家第一個大學生。

  都是咱許家的娃子,怎麼差距就這麼大?」

  許新縮在後面,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許知燕朝院子裡望了望,忽然開口道:

  「外面好像沒動靜了,他們是不是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