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首銷的壓力
周三上午，英語課。
許晨已經報名了四級英語考試，基於高中的英語水平，過四級考試其實也沒什麼難度，但少量的單詞還是要背一背。
他坐在後排開小差，還在捧著手機，跟聶菲聊著些事情。
聶菲昨天在滬城逗留了一宿，今天上午已經飛回羊城了。
嘉多寶那邊還沒有正式離職，也還有些交接的手續需要回去處理。
聶菲來滬城後，也還是先在同海商務大廈辦公。
等「燃冰體育」規模起來，再做另外的安排吧。
至於在滬城的住宿，菲姐說她準備長期住酒店了。
許晨是昨晚聽聶菲聊起才知道，原來聶菲在羊城的這幾年裡，也一直都是住酒店的。
從來沒有租過房子。
聶菲買過房產物業，但也都是以投資為目的，目前都在出租，自己從來沒有住過。
她說住酒店非常自由，而且每天都有專人打掃，不管多晚回去，也都有餐廳、健身房、游泳池。
也不用為房東、保姆、電器、水電、物業之類操心，省卻了租房的各類麻煩瑣碎。
只不過就是成本比租房貴一些，但相比於節省下來的時間、少操的那些心，也算是非常划算了。
說的許晨都有些心動，果然「高端商務人士」的思考角度，跟普通人還是很不一樣。
聶菲這種自由灑脫的生活習性，讓許晨都覺得有些羨慕。
辦公室里，許晨說把自己的「總經理室」騰給聶菲，但還是被菲姐婉拒了。
「小許總的地界我不能占，我跟艾米和鑫鑫坐卡座就行的。」
對聶菲這種外資高管，許晨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那間會議室，也可以專門給菲姐用，反正大部分時間也是空著的。」
聶菲還是非常隨意：「真不用！等以後把公司做起來再說吧！」
……
接下來的一兩周，聶菲還要出幾趟差。
關於「踩屎感」、「軟彈」的產品思路，聶菲需要跑一跑國內的材料供應商，甚至是一些科研機構。
好在之前在Nike呆過，還是有相應的人脈，可以介紹對應的資源。
閩省工廠的事情，父親許知泉和方駿正在推動入股的簽約事宜。
等事情差不多了，聶菲也需要出差去呆兩天，認真聊一下產品和生產上的事情。
這家位於閩省荔城產業帶的運動品代工廠，名字叫作「荔峰鞋業」，主要生產的也正是運動鞋。
目前在承接一些國內品牌的貼牌加工，也有自己的一條童鞋產品線，但銷量也一直打不開。
許知泉去談入股，也在商量著把名字里加上「東晨」。
但誰在前面，似乎還有些小小的博弈。
對於許知泉而言，自然是希望叫「東晨荔峰」的。
目前「燃冰體育」的推動上，許晨和聶菲的共同目標，還是在年內能夠有第一款產品「燃冰001」的具體落地。
至少要把產品設計、生產安排給確定下來。
總體而言，運動鞋的生產還是要比電動車要輕量和簡單很多，何況又有現成的代工工廠。
最大的兩個難點，一個是中底材料的挖掘，一個是「燃冰001」設計的確定。
這兩點，也真正決定了「燃冰001」在產品上的差異化和競爭力。
自然也是許晨和聶菲，都非常看重和在意的關鍵。
……
課間休息的時候，許晨收到了方駿發過來的兩張照片。
許晨點開看了眼，忍不住有些欣喜。
第一輛「晨風冰動力」，正式下線了！
第一張照片，是父親許知泉和「晨風冰動力」的合影。
許知泉穿了件全新的西裝，梳著鋥亮的大背頭，站在自己生產的第一輛電動車前，春風滿面。
而畫面的背景，竟然是印有謝冰冉的巨幅噴繪海報，正是前段時間孫艾米做的KV畫面。
第二張照片，則是「晨風科技」的核心骨幹，一起跟首輛「晨風冰動力」的合影。
許知泉、方駿、楊從新、郭亮，自然都在其中。
方駿又發來一條消息：
【你爸很高興。
唯一不高興的，就是這種大日子，他的寶貝兒子居然沒有回來。】
【那就麻煩方駿老師，陪我爸多喝點酒！】
許晨自然也非常痛快開心。
第一台量產車下線，也便意味著各方面的生產準備都已經就緒。
接下來的日子裡，生產線便可以連軸轉，一輛輛的生產電動車了。
那麼在11月和12月內，第一批「晨風冰動力」，便可以在天城和省城開啟試銷。
折騰了這麼久，還是有諸多艱辛困難被一一克服掉，如今也終於算是看到產出了。
……
……
中午，學苑食堂。
許晨正在跟幾個室友一邊吃飯，一邊閒聊著。
大學男生的話題，也沒有高級到哪裡去，大部分也都是圍繞著漂亮女孩子。
陳文藝向蘇蓉表白失敗，自然還是引來一陣調侃或勸慰。
陳文藝悶頭吃飯，明顯還沒有完全走出心靈創傷。
「烈女怕纏郎，我覺得文藝兄你還可以再堅持堅持。」
「文藝你真的太勇了，看你平常不聲不響的，居然有膽量主動表白了！」
「好妹子還是很多的，也沒必要過於氣餒……」
……
許晨作為個「大叔」，實在是覺得有些幼稚可笑，也只是默默聽著。
手機震了震，竟是收到了「領導千金」吳霏霏發來的一條消息。
許晨看了眼桌對面悶頭吃飯的焦天博，趕緊把手機屏幕側了側，生怕被這位吳霏霏的舔狗看到。
吳霏霏發來的是一條新聞連結，許晨點開看了下，是天城本地官媒《天城日報》的頭版頭條。
正是關於晨風科技第一輛「晨風冰動力」下線的新聞。
「天城明星企業、原光明廠改制公司『晨風科技』，下線首台量產電動車……」
「天城市未來產業發展與幫扶工作組領導一行，出席剪彩下線儀式……」
「吳永銘發表重要講話……」
「未來將在科技產業上推出更多幫扶政策，用頭部科技企業，帶動整體天城經濟發展與就業穩定……」
……
新聞中還有一張「剪彩活動」的合影配圖。
吳永銘和許知泉，格外醒目的站在人群中間。
除了晨風科技的人，許晨也在照片中看到其他幾位認識的領導。
比如吳永銘的秘書曲飛、市宣傳部的夏剛書記。
也還有幾位市裡的領導，8月份在冰哥的慶功宴上，也都介紹認識過。
想不到第一條量產車下線，吳永銘帶了這麼大的陣仗，親自過來站台了。
吳霏霏：【小許總，可以送我一台電動車嗎？】
許晨：【當然可以！到時候你來園區里，直接在生產線上挑！】
吳霏霏：【好呀！那等寒假回去我再問你要……
還是要跟你說聲恭喜呀！】
許晨：【吳大小姐太客氣了，還是要真心感謝您父女兩人的支持才行！
我和我爸能有今天，還是要仰仗你和你爸！】
許晨用恭維和半開玩笑的語氣，但卻也不是虛言。
如果當初拿不到吳永銘和市裡的支持，收購光明廠、引進生產線，甚至是買斷華科院的電機技術，也都不會有這麼順遂。
在國內的環境下，偏傳統和實業的生意皆是如此，都要去爭取官方的支持、扶持。
許知泉曾跟許晨提及，吳永銘在體制內算是「年輕有為」的領導，未來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而晨風科技的起勢、對天城經濟的帶動，無疑也會助力吳永銘的「進步」。
如果吳永銘真的能跟進一步，比如到了省里，對許家的生意來講，自然是非常重要的利好。
他如果高升調去外省的話，對將來晨風電動車在外省的經銷拓展，無疑也會是很好的助力。
吳霏霏：【那你請我吃飯！】
許晨：【必須的呀，滬城的館子，吳大小姐隨便挑就行。】
吳霏霏：【哈哈，請我吃你們學校食堂就行……
我剛好在你們學校呢，下午來看我的辯論比賽呀！】
許晨愣了愣，想不到吳大小姐竟然剛好在同海大學。
這也剛好是維繫關係的重要時機。
吳霏霏個性開朗明事理，同時又早就知道許晨和謝冰冉的關係，跟她吃飯聊天，也終究沒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你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我來接待你呀！】
吳霏霏：【本來沒想打攪你來著，剛看到我爸發來的新聞，就想說該蹭你頓飯了！】
許晨：【辯論賽在哪？我等下來觀摩學習。】
吳霏霏：【就在你們學校人文學院。】
許晨抬頭看了眼對面悶頭吃飯的「學霸哥」，又回復道：
【焦天博知道你過來嗎？】
吳霏霏：【你可千萬別告訴他……我害怕極了……】
許晨：【哈哈哈哈】
……
……
下午四點多。
許晨也剛好沒課了，便推掉錢鑫一起去踢球的邀請，獨自去了人文學院。
一進人文學院的玻璃門，便看到擺著大大的展架。
上面正是「滬城高校辯論聯賽」的相關信息。
今天的辯論賽在同海大學舉辦，但參賽的雙方是滬城外國語大學、華海政法大學。
辯論賽在學校內好像也沒做太多宣傳，要不是吳霏霏告知，許晨都不知道有這檔子事情。
當然，也或許是許晨平時公司里的事情太忙，實在是不關注這些。
其實許晨一直覺得，辯論賽是一件有些荒謬的事情。
你要去捍衛的觀點，居然是基於「抽籤」來決定的。
也就是說，當你在表達和捍衛這個觀點的時候，並非完全出於你內心深處認同這個觀點，而純粹是出於競賽的需要……
基於這點考量，所有辯論時所表現出的篤定與咄咄逼人，都帶著一分自欺欺人的「犬儒」質地。
於是就帶出一種強烈的表演性質和荒謬聯想。
至少對許晨來說，實在是無法代入進去，認同任何一方的觀點。
……
人文學院，階梯大教室。
許晨從後門進去，才發現陣仗還是很大。
偌大的階梯教室，坐了至少三分之二的位置。
最前面居然還有三台攝影機，攝影師穿的工裝馬甲上，印著「滬城電視台」的標誌。
許晨挑了中間靠過道的位置坐下了。
四下看了看，又聽了聽身邊觀眾的言語，才知道這些學生除了同海大學的，也還有來自滬城外國語和華海政法的，看來是給自己的辯論隊加油的。
還有些人帶了些加油的牌子和橫幅。
除了印著學校名稱的，許晨竟然還看到兩個直接印著「吳霏霏」名字的。
看來這位「吳家大小姐」，在滬城外國語大學也是個風雲人物。
沒過一會兒，主持人示意安靜，兩方辯手便上場了。
陣陣掌聲響起。
滬城外國語持反方，而吳霏霏是「三辯」。
她和身邊的隊友統一著裝，紮起了一個高高的馬尾，看上去倒是幹練利落。
主持人介紹了到場評委和嘉賓，然後介紹今天的辯題。
正方觀點：網絡使人更親近。
反方觀點：網絡使人更疏遠。
許晨也是心中搖頭，為這個爭論的面紅耳赤，到底有什麼意義？
……
……
一個半小時後。
許晨百無聊賴，甚至打了個盹，才終於扛了過去……
剛剛台上爭得面紅耳赤，台下看的群情激憤，許晨只想找個安靜地方睡大覺。
毫無代入感。
好在雙方都已「結案陳詞」，許晨跟著身邊的人，也熱情洋溢鼓起了掌。
……
最終，還是吳霏霏所在的滬城外國語拿到了勝利，但「最佳辯手」給到了對面華海政法大學的「二辯」。
許晨掏出手機，還是情商頗高的，先給吳霏霏發了一條簡訊：
【恭喜吳大小姐！剛剛你表現的太好了，我覺得最佳辯手應該給你的！】
……
二十分鐘後。
密雲路上，一家港式茶餐廳。
許晨和吳霏霏，坐在了角落一處安靜卡座。
吳霏霏本來想去吃同海大學食堂的，但許晨覺得還是太顯隨意了些。
畢竟上次許晨去滬城外國語，吳霏霏可是帶他認真下了館子的。
許晨還是展現情商，一直向吳霏霏說著恭喜和客套的話。
吳霏霏似乎很是受用，也被恭維的很開心，但最後卻也說了句：
「好啦，我們都這麼熟了，你就不要說這些好聽的假話了，我知道我剛剛表現的很一般……」
許晨自然知道，當女生說出這樣的話，必須要第一時間反駁，不能有任何遲疑和猶豫：
「你對自己真是要求太苛刻了！
你們學校四個辯手裡，就是你表現的最好，無論是觀點的內容表達，還有你展現出的氣場！
一般會把最佳辯手頒給輸了的乙方，否則肯定是你的！」
吳霏霏「噗嗤」笑出聲來，明顯也還是被恭維的很開心。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無論對誰都是有用的道理。
或許大方聰慧的吳霏霏，能聽出其中的恭維，但明顯也還是很高興的。
服務員端著托盤，上了一桌子的碗碗碟碟。
許晨照顧小姑娘的喜好，點了幾樣好看又精緻的港式點心。
冰火菠蘿油、絲襪奶茶、金沙包……
這家密雲路上的茶餐廳比不了羊城的餐館，但也算出品很不錯了。
吳大小姐隨便吃了幾樣，果然被哄的很開心。
兩人邊吃邊聊，吳霏霏又聊起「晨風冰動力」下線的事。
老許的晨風科技有里程碑式的產出，吳永銘和市里也非常開心。
隻言片語之間，吳霏霏還是有意無意間，透露了些吳永銘那邊的想法。
許晨這才意識到，吳霏霏來找自己吃飯聊天，或許也有吳永銘的暗示和授意的成分在。
可能一些吳永銘和許知泉無法在檯面上聊的細碎，通過這對兒女，反而可以更輕鬆隨意的傳達。
吳永銘全力支持許知泉和晨風科技，在市裡面還是有不同的聲音的，也承受了一些無形的壓力。
體制內便是這樣子，終究會有討論和反對的餘地。
越是上層，越是講究「平衡」的藝術。
也正如吳大小姐剛剛參與的辯論比賽，終究不會完全的傾向一方。
從一定意義上來講，吳永銘對晨風科技的支持，也算是賭上了自己的前途。
如果晨風科技能夠起來，吳永銘也會跟著水漲船高。但如果相反，吳的「進步」可能也就摸到了天花板。
而這場「賭注」的第一次揭曉，便是晨風科技的第一款產品「晨風冰動力」的首銷。
吳霏霏言語間聊起的事情，尤其是吳永銘有意無意間跟女兒說的一些話，明顯是在給許家「上壓力」來了。
晨風冰動力，真的是「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關於這一點，其實許知泉和許晨也早就有過共識。
萬一「晨風冰動力」首銷不理想，晨風科技面臨的壓力，可能就是顛覆性的。
……
吳霏霏情商也很高，即使都是「年輕人」間的溝通，也非常注意話術和分寸，用好聽的話來透傳壓力。
「我爸說了，要是『晨風冰動力』試銷能夠賣的好，市裡面還能爭取到更多扶持的！
到時候你們的晨風園區，都有可能再擴大規模！」
「現在不只是天城市，整個汶省也都在經濟賽跑……
反正天城最被看好的，就是你爸的公司了！」
吳霏霏舉起手裡的奶茶，跟許晨碰了碰杯子。
許晨笑著說道：
「不用太擔心的，我們的首款車型，各方面的籌備都推演過了。
在天城和省城的試銷，不會有問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