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紅色浪漫
你可以不相信中華足球，但你可以永遠相信中華球迷。
幾十個身著紅衣的球迷，對上數百上千的日國觀眾。
也恰如謝冰冉孤身一人，面對七個日國選手之圍剿……
然而當《保衛黃河》響起，已然碾壓數百日國觀眾陣陣萎靡的噓聲。
原來在謝冰冉起跑之前，看台上那片紅色的小海洋，已然幫她贏得了一場擲地有聲的勝利。
……
兩個「保安」模樣的日國大叔快速沖了上去，揮舞著雙臂，用日文「嘰里呱啦」勸阻著。
領頭的球迷大叔滿臉堆笑，名正言順、合情合理的「聽不懂你在嘰歪什麼」……
急得兩個日國大叔滿臉焦灼，又用蹩腳的英文，大聲叫著「STOP」。
他們將雙臂在胸前交叉成「X」，期望面前的「外國人」可以明白他們的語義。
球迷大叔笑了笑，在整段《保衛黃河》收尾之際，才恰如其分朝後揮了揮手，讓身後的球迷隊伍停了下來。
兩個日國保安大叔如釋重負，擦了擦額頭的汗，似是用日語說了聲「謝謝」。
而正當此時，對面的看台之上，那群白衣的日國觀眾，又發來一陣明目張胆的噓聲。
兩個日國保安大叔見勢不好，趕緊對著對講機里亂講一通，示意對面的同事，也趕緊讓日國的觀眾「停止不文明行為」。
遠遠望去。
兩個日國保安大叔，正在跟對面看台上那幾片日國觀眾溝通。
看那架勢，大致是「保持克制、文明觀賽」之云云。
……
場間聲音稍歇。
對面的噓聲似乎弱了一些。
但又在一瞬間，兩個莽撞的日國年輕人站起身來，一臉囂張、張牙舞爪，對著這邊的看台，嘶吼著類似「八嘎」的辱人語彙……
這邊看台之上。
領頭的球迷大叔眼睛眯了眯，似乎是壓抑住了內心之火。
他轉過身來，對身後眾人說道：
「兄弟們，我們還是要有大國風範，不與這彈丸小國一般見識！
咱們也要展示出風度、展示出善意，展示出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兩個日國保安大叔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看他此刻和善而克制的笑容，大抵猜到他在幫忙穩定狀況，便忍不住心生感激。
球迷大叔頓了頓，又開口道：
「為了風度與善意，讓我們唱起友誼之歌！
預備，齊~」
下一瞬，嘹亮歌聲，再次迴蕩：
「大刀！
向鬼子們的
頭上砍去……」
……
……
應該很少有日國人，能夠聽懂對面具體在唱什麼。
或許只當是某種加油、激勵，以壯聲勢。
但正在觀看直播的國人觀眾，卻能從稍顯模糊的背景音中，明確辨別那群球迷傳達出的血性。
於是在這樣一個特殊日子，在這樣一場特殊比賽的渲染之下……
通過電視機、網絡、電台，一些潛伏多年的集體情緒，在這一刻仿佛甦醒了。
……
央視體育頻道，轉播日國JSports的直播畫面。
鏡頭中，那位負責轉播解說的體育頻道主持人停止了選手介紹，而是將聲音留給了現場。
於是背景音中，隱隱約約的歌聲，通過直播信號散播了出去。
在官方的場合，有些話不能解說。
但不說，便已足夠。
而當謝冰冉冰冷、堅毅、好看的面龐出現在電視畫面之上，無數國人才第一次認識了這個十八歲的姑娘。
而她所出現的時間、地點，場景、氛圍，都裹挾了太多不尋常的、無法言說的情境語彙、情緒精神……
於是，她的狀貌也便格外耀眼，所留下的印記也便格外深刻。
……
在那群球迷整齊嘹亮的歌聲之下，對面看台上數百上千日國觀眾的「噓聲」，顯得是那麼的無組織、無紀律，瞬間便被衝撞潰散於無形。
看台之上，聶菲和吳霏霏都難掩動容。
許晨看向對面的看台之上，發現周圍有些其他看台上零星的觀眾，正在朝那群球迷所在的區域匯聚。
沒過一會兒功夫，便至少有二三十人，匯入了那片紅色的小海洋。
吳霏霏疑惑說道：「怎麼還有日國的觀眾加入了？」
聶菲開口道：「可能是日國的華人，或者其他的國人觀眾。」
吳霏霏：「我都想過去了。」
她忽然想起全運會時的場景，看向許晨說道：
「這群球迷大叔，不會是你安排的吧？」
許晨笑了笑，開口道：
「我還真沒這本事。」
九壹八的日子，一對七的圍剿……
這樣關乎「民族大義」的局面，還真不是許晨可以刻意安排的。
對於謝冰冉來說。
這像是一場巨大考驗，也像是一場盛大儀式。
而這種考驗與儀式，又絕非任何一個個體，可以刻意去安排……
吳霏霏低頭看向場中跑動著的謝冰冉，低聲但認真的說了句：
「冰哥加油……」
……
……
同海大學，小黃樓階梯教室。
除了原本GG系的新生，竟然又來了更多同學院的新生和學長學姐。
由於白淼學姐的關係，這場「東亞青運會」本就在學院裡有些關注度。而在昨日「九壹八」、「一對七」的話題之下，自然已經被更多人知道。
聽聞有學生在階梯教室組織了直播活動，沒課的學生便趕了過來。
幕布投影的電視鏡頭上，他們如願見到了白淼學姐，同時也第一次見到了今天的主角。
那個自半年前出道便把白淼拉下20歲以下頭把交椅，如今的國內女子跨欄第一戰力，九壹八面臨「大阪突圍」的謝冰冉。
而除了對實力的認知，好些男生看著那個短髮的姑娘，忍不住心想這顏值也實在是抗打，又不似軟綿甜美的主流審美。
於是這份獨特，又平添一份意外的吸引。
而她精緻眉眼間透出的冰冷陰鬱氣質，又讓一群女孩子也有些破防。
「這個小姐姐，可真酷……」
不少人掏出手機，開始搜尋關於她的一些隻言片語。
於是聽到有人問道：
「她為什麼，叫『冰哥』？」
……
冰哥還沒有正式在大學報到。
但恰逢此時刻，華海師範大學自然已將她作為門下學子。
學校的各類宣傳口徑，自昨天起便全面啟動。
原本在校園中，便貼了一兩張董佳佳和謝冰冉的海報。而在昨天下午，校本部的兩條主道上，又已經專門掛起了謝冰冉的參賽海報。
今天上午，在學校的「思群堂」和「音體樓」，也專門組織了學生的「直播觀賽加油」活動。
在這所謝冰冉還沒來得及真正踏足的高校，幾乎是一夜之間，她已然變得盡人皆知。
……
晨風科技園，大禮堂。
許知泉安排採購了一台碩大的投影，吳悅安排連夜安裝好了。
今天，數百職工齊聚……
自然也還有李銳、趙鋒、方濤等一幫冰哥的弟兄。
李銳專門打了電話，也叫來了李強等一幫冰哥初中時候的朋友。
許知泉沒什麼架子和規矩，挨著李銳、趙鋒等人，在主席台上席地而坐了。
一幫糙漢子，開始互相散煙點菸。
方駿本來坐在下面，也起身面無表情走到了主席台上，挨著許總坐了下去。
……
……
大阪，長居體育場。
八條賽道之上，八位選手已經各自站好。
都是專業運動員，且又都在十七八歲、二十歲的黃金年紀，身體線條儘是力量與青春的美感。
她們調整確認了腳下的起跑器，便起身做最後的預備。
用力拍打著身體，激活肉體細胞、精神意志。
七位日國選手，皆是身穿淺白的運動背心。
謝冰冉站在第八賽道，那抹國家隊的紅色隊服，在其中格外醒目。
賽道排序，是按照先前的小組賽、半決賽成績排序。
最好的位置，自然是最中間的四道和五道，正是被日國人氣選手赤羽熏和多田三吉占據。
這兩人也都跑進過12秒幾，同樣是亞洲女子短道項目的絕對強者。
謝冰冉闖入了最終決賽，但小組賽和半決賽的成績，也並未過於扎眼。
或許也有東道主的私心和隱秘操作空間，唯一的「外國選手」被安排在了最邊上的第八賽道，儼然便是七位日國選手的陪襯。
或許正如這兩天裡，好些日國媒體炒作和討論的那樣，他們已將今天的比賽，視作是純粹日國內部的一場比拼。
……
會場之上，傳來現場主持人的日語播報。
開始逐一介紹各條賽道上的選手……
而每介紹完一位日國選手，在她朝著鏡頭和看台揮手致意的同時，看台之上便響起陣陣歡呼鼓掌。
那自然是這側看台之上，那幾片統一著白衣的日國觀眾。
他們揮舞著紅白的國旗，興奮歡呼。
而當介紹到第四道的赤羽熏、第五道的多田三吉時，歡呼和叫好之聲更劇。
在全運會上，謝冰冉打破全運會紀錄的成績，同時超過了上屆「亞運會」金牌得主馮友萍師姐12秒93的成績。
而此刻第四賽道上的赤羽熏，PB（個人最好成績）12秒88，同樣達到了亞洲頂尖水平。
而多彩三吉，與她也相差無幾。
也難怪全場的日國觀眾，對這兩位選手抱有如此的熱情與信心。
……
大喇叭中，來自日國的主持人，終於介紹到了第八賽道。
而當他用蹩腳的口音，念出「謝冰冉」三個字，旁邊的看台上，那幾片日國的觀眾，又立刻發出一陣極不懷好意的噓聲。
……
謝冰冉精緻的臉面，被攝影鏡頭投射到看台上方的Led大屏。
她眉眼冰冷，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而正當此時，那片紅色的小海洋，再次飄來幾句激昂嘹亮歌聲：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呀！
往前走，莫回呀頭！
通天的大路！
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
……
歌聲源自「紅高粱」。
鬼子殺到了青沙口，九兒為壯士搬出「十八里紅」的高粱酒。
大口喝酒，大步朝前走。
粗糲生猛的抗日悲歌。
蒼涼、熱血、慘烈。
敢生、敢死的國人，鮮血之色。
……
吳霏霏神情動容，卻開著玩笑說道：
「球迷大叔，可真會整活兒……」
聶菲眨了眨眼睛，低聲說了句：
「這好浪漫。」
……
看台上，那群白衣的日國觀眾噓聲不斷。
他們或許，毫不知曉對面那群狀貌粗糙的漢子在唱些什麼。
但他們是否知曉，聽懂與否，分毫都不重要。
……
……
在某個絕對沉靜的瞬間，發令槍響。
在某個所有人屏息的剎那……
紅纓。
驚鴻乍起，長槍游龍。
……
當那道紅光縱貫賽道。
當那七道白衣被甩落潰靡。
當所有人再次記起今天是幾月幾日。
時間、地點、人物……
這一瞬。
註定，被刻進一段歷史。
……
……
看台上，那片紅色的小海洋，掀起了狂歡的波濤。
這群狀貌粗糙的國人大叔，此刻已經沒了先前唱歌時統一步調，以各自的姿勢聲音，擁抱吶喊。
對面看台之上，那幾片白衣的日國觀眾，卻是偃旗息鼓，混沌無光。
目瞪口呆，不可思議。
納尼？！！
……
吳霏霏在尖叫，聶菲在抹眼淚。
許晨在笑。
……
大喇叭里，那位明顯懵逼的日國主持人，終於開始用稍顯抖動的語調，播報結果。
那個他念不好的中文名字「謝冰冉」，卻不得不嘗試去儘量字正腔圓的念出。
白淼、董佳佳等幾個隊友已經衝上了賽道，用力擁抱著她們的「小師妹」。
身後七個日國選手，赤羽熏、多田三吉……叉著腰，真心或不得不的，替冠軍鼓掌慶祝。
……
謝冰冉被圍在中間，面色沉靜。
她微微轉過頭，朝著某片看台的方向看去。
吳霏霏忽然站起身：「冰哥在看我們！」
聶菲似乎想清楚了些事情，笑著說道：
「她在看許晨啊……」
……
那片紅色的小海洋，狂歡還在持續。
他們在前日球賽中積攢的壓抑與憤懣，在這一刻也得到了宣洩釋放。
謝冰冉在場間跑動，身後跟著那群隊友。
冰哥緩步來到了紅色海洋的區域，微微仰了仰頭。
那位領頭的球迷大叔，從身後接過一面碩大的國旗，用盡全身的力氣抖了抖，伸手遞到了謝冰冉手中。
……
……
階梯教室、大禮堂、思群堂……
無數電視機前、電腦手機屏幕前……
一場國人的慶祝狂歡正在席捲。
央視體育頻道，那位負責轉播解說的主持人按捺住情緒，沉聲說道：
「請記住這一天，這一天是幾月幾日。
請記住這一刻，它屬於我們每一個人。
請記住這群觀眾，他們連夜千里奔襲。
請記住這個名字，用你最用力的方式……
謝冰冉……」
……
義父們別怪我更的慢，所有冰的劇情，我都不敢不用心寫，刪刪改改壓力好大。
月底了，求個月票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