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靈輕輕靠在周瑾耳邊,輕聲說:「我擔心有人破壞玉米。」
「啊?」周瑾一怔,眼露驚愕,變為寒芒,「誰這麼大的膽子?」
顧惜靈輕哼,「不願意看到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安康,巴不得天下大亂,民不聊生的野心家!」
周瑾恍然大悟,「老百姓安居樂業,有人想造反,老百姓也不願意響應,朝堂上也不會亂。」
「對!」顧惜靈點頭,「咱們對外說是兩天後,就當是障眼法。別磨蹭了,趕緊全村老少齊上陣!我也幫忙。」
周瑾拉住顧惜靈的手,「玉米葉子劃臉,又疼又癢,而且還有一道紅痕,我才捨不得你去受罪呢!」
「如果你真的放心不下,就繼續打穀場那邊監督!也算是盡了一份心!」
顧惜靈想了想,然後點頭,「好!」
顧惜靈找到了莊頭李老漢,讓他通知莊子上的所有人都去掰玉米,但先不要把玉米杆砍下來。
李老漢微微一愣,「世子夫人,不是說兩天之後嗎?」
顧惜靈小聲說:「知道玉米收穫的人越來越多,完成擔心有人作亂!」
李老漢大吃一驚,想到了有人曾經破壞番麥。
「小老兒這就叫人收番麥,不應該是玉米!玉米這個名字更好聽!好聽又吉利!」
顧惜靈笑了笑,「這可是太子殿下親自改名,好聽又好吃!現在好不容易成熟了,我們儘快顆粒歸倉才是正事。」
「是,世子夫人。」李老漢作為莊頭在村裡面有非常高的威望,幾句話的功夫,男女老少都從家裡出來。
老人、婦女和大一點的孩子在田裡掰玉米棒子,裝在麻袋裡面。
男人們把裝滿玉米棒子的麻袋扛到地頭放在牛車上,拉到打穀場上。
總共才十畝地,太陽還在高高照呢,就已經全部掰完了。
不同種植方式的玉米,就放在不同的位置,做好標記。
徐公公和他帶來的人從頭到尾跟著,沒有半點弄虛作假。
徐公公並不認為長寧侯世子周瑾小題大做,這可是陛下看重的東西,怎麼可能有人敢來破壞呢?
此時徐公公瞟了一眼打穀場不遠處的王世文。
上次這個王公子過來的時候,破壞了一株還沒有完全長成熟的玉米,就被他揍了一頓。
這個王公子捐贈了很多農具,這才善了。
雖然很刻意,但只要王世文願意干,總好過有些官員麻木不仁,屍位裹素。
顧惜靈看到王世文忙裡忙外,「王公子,坐下來喝點水,休息會兒!」
王世文其實早就不想幹了,只是為了能夠好好表現,不得不如此。
現在顧惜靈送來了水,王世文正中下懷,「多謝嫂夫人!」
說來,今天都是淚。
從春風樓出來之後,帶上大春準備的厚禮出城。
誰知道沒走多遠,馬車壞掉了。
等到侍衛帶人修好馬車,已經過了正午。
好巧不巧,又走岔了路,並沒有遇到回城的太子車架。
可是他已經到了莊子上,也不好立即拍拍屁股走人呀。
這次又送了厚禮,不能白送呀!
於是王世文眼睛一轉,看到這邊正在收玉米,死皮賴臉要留下來幫忙。
「不用謝!」顧惜靈笑了笑,給周瑾使了個眼色。
周瑾拿著扇子晃了晃,「王兄,現在日落西山,你也該早些回去了!」
王世文聽到這話,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費盡心思來到這邊,而且還幹了一個下午的活,難道僅僅是給徐公公留下好印象嗎?
當然不是!
剛剛他已經粗略估計,這個番麥,不,現在叫玉米了,的確非常高產。
今天太子過來,他沒見著,但他可以確定,陛下非常看重玉米,一定會過來的。
在陛下面前露臉的好機會,王詩文當然不會輕易錯過。
「周兄,上次我魯莽行事掰斷了一個玉米,浪費了一個玉米棒子!後期得到嫂夫人的提醒,捐獻農具,彌補錯誤。」
「雖然陛下已經不追究,可我心裡仍舊非常愧疚。現在恰逢收穫玉米,你不讓我出點力,我於心難安呀!」
「就算你莊子上沒地方招待我,我睡在打穀場上也行,反正我要見證祥瑞降臨,這可是康朝之福,百姓之福。」
周瑾聽到這話,表情一愣,他以前怎麼沒覺得王世文臉皮這麼厚呢?
這算盤打得,京城裡的人都能聽到。
顧惜靈拿著團扇,輕輕遮住半邊臉偷笑。
這個王世文倒是個會鑽營的,也難怪前世步步高升。
雖然不知道前世有沒有踩著周瑾上位,但顧惜靈確定,處事圓滑而且還能拉得下臉,在官場才能夠遊刃有餘。
顧惜靈現在不會改變周瑾,因為她深知江山易改,秉性難移。
就算她磨破嘴皮子,說的都是正確的大道理,頂多能夠讓周瑾變得拘謹,失去那份灑脫,並不能讓周瑾改變性情。
因此,顧惜靈覺得順勢而為,讓周瑾稍微注意少作酸詩,少作一些抨擊朝廷的詩句即可。
有不滿,不用嘴,而是用行動去改變,更有效果。
用嘴表達不滿,不僅會打草驚蛇,還會成為攻擊的對象,得不償失。
發揮長處,實事求是,誰也動不了周瑾分毫,也壞不了長寧侯府的根基。
「夫君,既然王公子不願意回去,我讓人收拾院子,給王公子和他的僕從準備住的地方。」
顧惜靈並不討厭圓滑,也不討厭人往上爬,但得看用什麼手段。
如果王世文不是那種大奸大惡,不是踩著周瑾上位,顧惜靈也懶得對付王世文。
反之,顧惜靈也不會手軟。
周瑾一怔,看著王世文喝了水,又去忙活,眨眨眼睛,「娘子,你不是不喜王世文嗎?說他擅長算計,嫉妒我!」
顧惜靈搖頭輕笑,「你剛剛趕他走,他都不走,難道用大掃把趕走?」
「這……」周瑾一怔,他跟王世文的關係並沒有差到那份上,畢竟曾經一起「伐奸」李國舅。
顧惜靈笑了笑,「現階段,他對你的計較,也僅僅在才學上。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從小被人壓一頭,但凡有點血性的,都會不服氣。」
「別的不說,就今天來的李沐,看似對太子殿下恭敬,但未必從內心敬佩太子殿下,除了太子會投胎,李沐或許覺得太子哪哪都比不上他。」
周瑾驚愕,他的小娘子可真敢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