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儇聞言,目露怒色,這晉陽城太守竟然敢如此無情冷酷?不僅不讓流民進城,而且還將流民攔在城外,置流民不顧?讓他們自生自滅?真是一個庸官。
見到李儇怒火中燒,袁襲連忙勸慰說道:「陛下,莫要為了一個晉陽太守而如此動怒,若是氣壞了龍體,豈不是得不償失,如今之計,還是先處理安置好這裡的流民才是首要之事,至於晉陽城太守瀆職之罪,還是等王師到達晉陽城再將晉陽太守找來問罪也是不遲。」
「不錯,陛下,當務之急,還是儘快安置好這些流民百姓才是,眼下天寒地凍,這些人身著如此單薄,根本無法抵禦嚴寒,而且又無糧食飽食,再這麼下去,這些流民不會凍死,也會餓死。」陳象一旁心憂說道。
「既然如此,那王師暫且停行。」李儇又對旁邊的傳令兵道:「傳令兵!」
在旁待命的傳令兵立馬對李儇施軍禮道:「陛下!」
「傳朕旨意,大軍停止前進,原地安營紮寨。」
「遵旨!」
傳令兵不敢耽擱,連忙策馬往大軍後面而去。
「陛下聖旨,全軍停止前進,原地安營紮寨。」
「郭軒!」李儇又對郭軒喚道。
郭軒對李儇拱手拜道:「陛下,末將在!」
「派兩百名神策軍士兵在王師大營外建造二十座營帳,分別讓這些流民百姓住下,再分些軍糧給他們。」李儇看著眼前的流民,沉聲說道。
「遵旨!」
郭軒領命而去。
那個年輕人感激涕零的朝李儇跪了下來,拜道:「陛下,你真乃愛民如子的明君,草民叩謝陛下皇恩!」
「起來吧。」李儇此刻心情沉重,說話頗為深沉,「你可以回去了。」
「是!陛下!」
年輕人一臉高興,站了起來,往流民聚集地跑了過去。
李儇又對曹翔袁襲文武說道:「諸位愛卿,隨朕過去看看這些百姓情況。」
言罷,翻身下馬,牽著馬匹,往流民聚集地快速走去。
眾人見皇帝如此著急,連忙也跟著下了戰馬,急步跟了過去。
離流民聚集地越近,李儇這才看清楚了全貌。
官道周圍,光禿禿的一片黃土,有許多流民用木頭架起一個簡易的草棚分布在周圍,簡單破舊草棚邊,各有一個人工開鑿的土灶,一個破爛不堪的鐵鍋裡面煮著也不知道什麼湯水,渾濁不清,已經沸騰,發出『噗噗』的響聲。
周圍婦孺兒童較多,到處都是小孩哭鬧喊餓的稚嫩聲音,還有老人哀嚎痛哭之聲,讓李儇聞之,心中更是顫動不止。
心中的痛苦,越發強烈。
這就是我大唐的百姓,居然如此疾苦,隨時都有可能瀕臨死亡,眼下卻活生生的發生在他這個皇帝面前。
無盡的愧疚感湧上心頭。
一聲尖銳的小女孩哭聲從前面不遠處響起,驚的李儇心頭一震。
聞聲望去。
一個婦女躺在地上,眉頭緊蹙,面色有些扭曲,口中亦是吐出白沫,神情痛苦至極,身子也是抽搐不停。
而她的旁邊,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撲在她瘦弱的身上,哭泣不停,聲音淒涼又有些顫音。
李儇見狀,連忙走了過去。
「及笄(唐朝對十三歲女童稱呼),怎麼回事?」
小女孩抬起頭來,哭的梨花帶雨,哭泣說道:「我也不知道,我阿娘剛剛還好好的,還準備去樹林裡摘些野菜給我吃呢,剛要離開,沒走幾步,就倒在地上,怎麼叫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小女孩見到李儇一干人,雖然懵懂不懂事,也知道李儇的裝扮,乃是大唐官軍,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撲騰一聲,跪在李儇面前,向他猛的磕頭,便磕頭邊哭求說道:「官軍大哥,你行行好,救救我阿娘,我阿爹在河東當兵,被沙陀人殺死,如今就只剩下我與阿娘相依為命,若是我阿娘再離我而去,我該怎麼活下去啊?」
「好,我答應你,你叫什麼名字?」李儇聽到小女孩的哭訴之後,心中更是沉重無比,這個小女孩身世如此悽慘,豈能放任不管。
「回官軍大哥,我叫雨若,你快救救我阿娘吧。」小女孩擦拭著淚光,抽泣說道,
「雨若,不哭了,你先起來,我來看看你阿娘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儇見雨若年紀小小的,卻是乖巧懂事,對她也是甚是喜歡,柔聲說道,
「謝謝官軍大哥。」雨若很聽話的站了起來,見到李儇溫柔,又答應救她阿娘,神色也不再像方才一樣那般痛哭,抽泣聲也逐漸消失,很乖巧的站在一旁,看著李儇走到她阿娘面前。
「不用叫我官軍大哥,叫我儇哥哥就行。」李儇回頭對雨若溫柔一笑道。
「是!儇哥哥。」雨若乖乖的點頭,大大的眼睛泛著淚光,模樣既可愛,又惹人憐愛。
李儇朝她微微一笑,然後蹲下身子,打量起雨若阿娘起來。
只見她臉色土黃,口中白沫不止,額頭上冒出冷汗,李儇一眼就看出來,她就是飢餓寒冷交加,加上身體虛弱,又吃了不乾淨的野菜,導致營養不良,腸胃無法消化,才讓她瘦弱的身子扛不住,暈倒地上,通俗的說,就是人飢餓,幾天沒有進食,導致人體血糖過低,從而讓大腦沒有能量導致昏迷不醒,只需給些甜食之物吃下即可緩解,看到此處,李儇緊張的心也放鬆下來。
「雨若,不用擔心,你阿娘沒有什麼大礙,就是幾天沒有進食,餓暈而已,待會我給你們餅乾吃。」
聽到自己阿娘沒有生命危險,雨若緊繃的心也懸了下來,雙眸流露出驚喜之色,道:「多謝儇哥哥救命之恩。」
「陛下何以見得此病人乃飢餓所致之狀也?」一個女子聲音從李儇後面幽幽傳來,聲音極甜又好聽,讓人聞之,心生愉悅。
李儇聞言,臉色一驚,站起來身子,轉身看了過去。
一個身穿白衣長裙的妙齡少女,迎風而立,俏立在一匹白色駿馬之側,顯得亭亭玉立,俏麗無比。
而她的身後,亦是停著十餘輛馬車,馬車上裝著一個大大的圓形木桶,用一塊圓形木板蓋著,也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不過見其車輪在官道上的深陷的車輪痕跡印,便可得知,這裡面裝的定然是重物。
那個妙齡少女,大約十六歲年紀,三千青絲用一條白色絲帶挽成一個隨雲髻,鬢角插有一粉色寶石珠衩,皮膚白皙如雪,眉如一春柳掛著一抹深深的憂愁,雙眸如星月灼華,閃耀動人,高挺的瓊鼻樑下,唇如櫻桃朱紅,微微揚起,身穿一件淡粉色錦衣,外披一件白色大衣,下穿一白色祥雲圖案長裙,腰如約素之中用一黃色煙羅系了一個蝴蝶結,左側之下墜有一枚白色通體的玉佩瓊琚。
這絕美姿容,恍如墜入紅塵仙女,溫婉如水的氣質,又有一股說不盡的撩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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