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烈焰熊熊,街道之上,鑼鼓聲、呼喊聲此起彼伏。
玉真館內,守夜道士匆匆來去,拍門之聲不絕於耳。
全真弟子聞訊,紛紛從匯聚到外面。
全真四子亦步出館外,孫不二懷抱瑾寒,四人遙望火海,各自嘆息。
劉處玄沉聲道:「莫非是那女魔頭李莫愁作祟?」
眾人一想,都覺得不無可能。
須臾間,一名二十餘歲的青年飛奔而至,撲通一聲跪倒在全真四子面前,哀泣道:「四位真人,求你們為我父親主持公道!」
全真四子不識此人。
孫不二問道:「究竟何事?難道是李莫愁所為?」
青年搖頭道:「不是,乃是明教之人所為!」
眾人聞言,眉頭緊鎖。
丘處機伸手扶起青年,溫言道:「起來慢慢說。」
青年起身,自報姓名江寒生,言其父江松濤乃黑水寒潭派掌門。
丘處機頷首道:「你且細細道來。」
江寒生續道:「那黑衣人闖入酒樓,命我父親去見風門主。我父親識得那是魔教左使座下門主,當即嚴詞拒絕。豈料那黑衣人出手狠辣,打斷我父親雙腿,拋下酒樓,隨後縱火焚樓……」
言罷,已是淚流滿面。
丘處機問道:「那黑衣人,是男是女?」
江寒生哽咽道:「那人嗓音沙啞,難辨雌雄,而且……夜色漆黑,未曾看清。」
劉處玄跨前一步,斷然道:「定是那女魔頭無疑,企圖混淆我等視聽,此等伎倆,未免太過膚淺!」
其餘几子聞言,皆點頭稱是。
丘處機又問:「貴派與李莫愁有何糾葛?」
江寒生道:「她……她殺了我娘親!」
丘處機道:「其中緣由?」
江寒生憤然道:「四年前,我娘親偶遇那女魔頭,見她姿容絕美,便上前搭話,欲將她說給我為妻……誰知那女魔頭竟一掌將我娘親打死!」
江寒生悲痛欲絕,淚水滾滾而下。
全真四子面面相覷。
孫不二怒道:「這女魔頭手段如此狠辣,不同意便罷了,竟敢害人性命!」心中卻想:「若我年輕氣盛時,恐怕也會出手,但決不至於下此毒手。」
劉處玄皺眉道:「女魔頭定未走遠,咱們是否該去追擊?」
他心中卻畏懼李莫愁的武功與狡詐,不敢獨自行動。
孫不二見狀,說道:「我與長生子師兄一同前往!」
說著,將懷中孩子遞給王處一。
王處一接過孩子,自顧自問:「難道是明教之人也涉足此事?」
丘處機沉吟道:「明教如今勢微,內部紛爭不斷,若他們真的來了,我們得格外留意。」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丘處機又囑咐孫劉二人小心行事,隨即派遣幾名弟子協助救火,並命江寒生將重傷的父親背來,看是否能救治其斷腿。
玉真館內氣氛凝重,眾人皆不敢稍有鬆懈,深恐李莫愁突施毒手。
即便是武功高強的全真四子,也無十足把握能追上那女魔頭。
劉處玄與孫不二外出搜尋一番,卻未能覓得半點蹤影,只得無功而返。
此時丘處機與王處一正忙於為江松濤接續斷腿,雖已接好,但數月之內怕是無法再動武了。
從江松濤口中得知,那黑衣人出手迅捷無比,極有可能是女子,更加印證了李莫愁的身份。
夜色漸深,城內又起大火,兩處火勢洶湧,皆是各門派所居的酒樓客棧。
掌門人不是斷腿便是斷手,門下弟子紛紛逃往玉真館。
眾人議論紛紛,有的說是天門主所為,有的說是地門主作祟,但明眼人都知,這必定是李莫愁做的。
玉真館內人潮湧動,擁擠不堪。
其中一小派掌門,竟提議將孩子歸還給李莫愁,只要她能答應不再踏足山西。
此言一出,眾人譁然。
王處一憂心忡忡地道:「李莫愁這女魔頭,會不會已經投入了明教的懷抱?又或者,她是否另有強援?」
丘處機道:「此事難以預料,李莫愁性格古怪,行事不按常理出牌。我等雖挾持了她的孩子,但她似乎無所顧忌,若在城中肆意放火殺人,實乃一大禍患。」
王處一輕嘆一聲,道:「此人確實棘手,只怕這孩子在她心中也並不怎麼重要。」
劉處玄卻道:「不然,李莫愁定是在意這孩子的,否則怎會前往潞州丐幫分舵,擊殺鐵杖翁?又怎會不顧一切追至平陽,為奪子而被霍都彭長老三人重傷?」
丘處機沉吟道:「這彭長老,竟然投靠了蒙古人,不知是否還活著。」
劉處玄道:「彭長老被那易姓少年暗器所傷,生死難料。」
孫不二道:「那少年雖然年輕,卻頗有一股俠義之氣。」
劉處玄嘆道:「可惜啊,只怕他已遭了李莫愁的毒手。」他回想起當時搶奪瑾寒之際,親眼見到李莫愁追上易逐雲。
孫不二連連嘆息,心中不禁感到惋惜。
王處一拂塵微擺,沉聲道:「正因咱們扣押了她的骨肉,是以那女子行事愈發無所顧忌,我全真此舉,在武林道義上確實難掩瑕疵。」
劉處玄提議道:「不妨暫且撤出此城,倘若她果真尾隨而來,屆時咱們聯手,加上未受創的同道中人,何懼一戰?」
王處一點頭應道:「此策可行,即刻召集諸門派尚能應戰者,那英雄大會移至城外召開,料想她聞風必至,屆時再決勝負,看她是否真的有膽量闖英雄大會!」
劉處玄笑道:「女魔頭認定咱們不會傷害孩子,到時候咱們假意把孩子交給她的死敵,她定然前來搶奪。屆時我等聯手,將她一舉捉住便是。」
……
全真四子商量了一會兒。
丘處機縱身躍上房頂,內力運足,一聲大喝:「李道長,你的孩子在我們這裡,請出來相見,莫要傷害無辜!」
這聲音迴蕩於城郭之間,傳之甚遠。
城角一隅,李莫愁耳聞此聲,暗嘆丘處機內力之深厚,若真動手,自己恐不是對手。
然她並未回應,也無現身之意。靜待片刻,李莫愁便飄然躍上城牆,悄然離城。行未多遠,便見一人身影挺立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