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咬緊了牙。
「你真當我是傻麼?」
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他並非半點不了解。
這個瘋子,即便真按他說的做了……
他也不可能老實說出來。
他不在意自己是死是活,卻怕,會死在找回謝棠芝之前。
「不如,我先廢了你……」
「之後,把你帶回刑部,用上刑具,一點點盤問好了。」
「你若有這個本事,也可以試試。」
謝永寧冷笑。
見給人下套不成,他乾脆也不再拖延,直接一擺手,將藏在暗處的人全數叫了出來。
「殺了他!」
原本他也沒想過,沈鶴會蠢到任他擺布。
但他可以篤定的是——
沈鶴一定會來。
已經放任著人一連著急了好幾日,他不會放過這個,能有希望查到謝棠芝線索的機會。
而只要他來,便足夠了。
隨著一聲令下,一眾下屬都飛快衝了上去,將沈鶴團團圍在中央。
謝永寧則推著輪椅,退到一邊,靜靜觀戰。
如今帶來的這一批,都是身手上乘的……
加上,雙拳難敵四手。
今日,他必定要看著沈鶴死在眼前!
想法剛落,眼前眾人已經對打起來,一時十分混亂。
一開始,沈鶴應付起來,還算遊刃有餘。
可他撂倒的人多,後面湧上來的人卻也不少,源源不斷,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一刻鐘……
半個時辰……
大半時辰過後,沈鶴力氣分明已經不如開始時,身上也掛了不少彩。
周圍倒下的人有許多,可依舊安然無恙能衝上前的,也並非沒有。
謝永寧看得一陣暢快,嘴裡低聲罵著。
「廢物。」
嘴裡說的冠冕堂皇,還揚言要保護棠芝……
可如今,不也還是變成了這副要死不死的模樣?
宛如喪家之犬般!
這樣的他,又有哪點能配得上棠芝?
灰濛濛一片的天上,忽然下起大雨。
打鬥的眾人渾身都被澆濕,沖刷了一地的血跡。
這時,一個手下匆匆從院外跑進來,在他耳邊低聲匯報。
「大當家回去了!還入了郡主房間……」
謝永寧面色驟變。
「不是說還要三日之後麼?怎會這麼快!」
要知道,那所謂大當家,可並非是什麼善茬……
一開始他也是因知曉人不在,才放心把謝棠芝藏入寨子。
卻不料,最後兩人還是碰上了!
若真如此,謝棠芝只怕凶多吉少!
謝永寧目光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屬下也不知……」
謝永寧咬牙,看了看中央被圍堵,已經快無力對戰的人。
他原還想著,要親眼看著這個廢物,死在這裡……
如今看來,是來不及了。
沉吟片刻,謝永寧狠下心,「回去!」
只希望,在他趕回去前,那個瘋子不要亂來!
沈鶴並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見有人進來後,謝永寧神情似乎慌亂了片刻。
沒過多久,人便不見了蹤影。
他走了,眼前圍攻他的人卻並未散去。
稍不留神之際,一柄長劍對著他的胸膛狠狠刺了進去。
沈鶴閃躲不及,前胸後背被一劍貫穿。
一瞬間,鮮血從傷口湧出。
嘴上同樣嗆出了血,流在身上,沒過多久便被雨水沖刷。
「成了!」
刺中他的人十分興奮,又把劍往更深處狠狠一紮——
直刺到底了,才又將其拔出。
沈鶴瞪大了眼,整個人都似乎失去生機,下一刻,驟然往前跌去,倒在地上。
側臉凝視著院門的方向,雙眸瞪大。
竟是如同死不瞑目一般。
周遭的人卻都滿是興奮,紛紛笑起來。
「堂堂大齊第一奸臣,第一武將……還以為,真有多厲害呢。」
「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其他人也都停了手,紛紛圍繞著那刺中要害的人,滿臉奉承。
「軍師可是說了,第一個親手取他性命者,能獲千兩銀子!」
「到時候,拿到了賞銀,可別忘了咱們兄弟幾個!」
「那是自然。」
後者也得意起來,笑著應了一聲。
兩眼發光地看著自己手裡這把沾滿了血跡的劍。
仿佛,那如今並非武器,而是異動的千兩銀子。
珍貴的很!
「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把他的頭顱砍下來,帶回去給軍師邀功!」
有人提議。
同一瞬間,有人附和。
「不僅是軍師,大當家回來後看到,定也會高興的!」
眾人滿是興奮,說做就做,取了別的砍刀過來,對準沈鶴的脖子就要砍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外面有慌忙的喝聲傳來。
「有追兵來了!」
有在外頭盯梢的弟兄走進來,面色緊張道。
「來的人似乎還不少,距離此處已經一里路不到了!」
話才剛出,下一刻,便聽外頭有騎馬的動靜傳來。
眾人這才感覺有些慌了。
「那現在怎麼辦?」
「大當家可說過,如今的時機嚴峻,絕對不能暴露咱們寨子的存在……」
「若真有人落單,到時候,寨子的秘密必將不保!」
話到這裡,眾人面色都跟著變了變。
他們才剛一戰過,如今所剩的人也不多了,且大多都筋疲力竭。
可沒力氣,再對上一群官兵。
「算了。」
為首拿劍的人咬咬牙,雖有些不甘,最終卻還是放棄。
「先走!」
「反正人已經殺了,我便當積點德……給他留一條全屍!」
說完,收起劍,轉身招呼其他人從後門離去。
其餘眾人同樣不敢耽擱,連現場都未來得及收拾,便紛紛散去。
不到片刻的功夫,整個院落,只剩一個躺倒在地上的沈鶴。
雨越下越大,將所有血跡都沖刷了個乾淨。
卻也顯得那躺倒在中央的人,越發蒼涼。
衛鞍帶著一眾下屬進來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他心中大驚,飛快跳下馬,把地上的人扶起來,一邊急忙給人堵住傷口,一邊去探他的脈搏。
手底下能感覺到的跳動非常薄弱。
幾乎讓人分不清……
那到底是他的心跳,還是對方還活著的證明。
仿佛……
這人早已死在了他趕到之前。
衛鞍心底前所未有的慌亂。
「沈鶴?沈鶴!」
「你不是說,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麼!」
「如今郡主還未找回來,你可不能就這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