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脈象比方才穩健了不少，想來，我們所用此藥，還是有用處的。」
「只是劑量還不夠。」
「之後我會加大用量，再觀察幾日，看看反應。」
何奉年沒把話說的太死，卻也不敢說的太肯定。
只怕把話說絕對了，到時候，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柳尚倒沒顧慮那麼多，神情隱隱激動。
「太好了！」
「脈象往好的方向變化，至少說明，我們所研究的方子，方向是對的！」
「只要堅持下去，一定會有好結果。」
沈鶴表情一動，深吸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
他也不奢望，小皇帝能即刻醒來。
只要，是有希望的就好。
「今日辛苦你們了，先回去好好歇息吧。」
他調節好了情緒，才又對兩人道。
此時神色看起來，已經與尋常一樣平靜無異。
待兩人下去，沈鶴也拉著小姑娘離開此處寢殿。
「那小子頑強得很，既然何大夫都說有希望，想來，距離他醒來那日，不會太遠。」
他握緊了女子的手，心中有所緊張，卻只怕，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
此時，也只是語氣嫌棄道。
「待他醒來，我便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麻煩擔子，全都還給他。」
「替他扛了這麼些時日，實在是累得慌。」
謝棠芝微垂首，看著自己被握得發白的手背，有些好笑。
「……你說的是。」
她抿唇，收斂住笑容，並未拆穿他。
與沈鶴一樣，她也很期待，小皇帝能早日甦醒過來。
他前半生已經吃了足夠多的苦，往後半生，本該都是平安順遂的。
……
翌日。
謝棠芝再度出宮去見了寧家兄妹。
兩人的情緒比之昨日，已經平復下來許多。
「今日，身體可好些了？」
謝棠芝走上前去，在床邊坐起。
昨日，原本想將寧輕雁先送到郡主府去安置。
可轉念一想，她的身體虛弱，並不適合四處挪動，便乾脆讓人在此處醫館先住了一夜。
如今看來，寧楓似乎也一整夜都在陪著她。
「已經好多了。」寧輕雁點點頭。
「近來的事，多謝郡主。」
「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過幾日，身體養好之後，便離開京都，去找個旁的地方隱居。」
親人盡數離世，兩人無疑是痛苦的。
可好在，他們二人還能互相相伴。
「……這樣也好。」
謝棠芝微頓，很快，便又替兩人高興的頷首。
她的目光游異，片刻後，落在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那這個孩子……」
「我已經向此處的大夫，要了一碗墮胎藥。」
寧輕雁平靜的目光中，帶著堅決。
唯有這一點，她絕不會心軟。
一想到，自己獨自里壞的是那個噁心之人的血脈，她便覺得渾身冰冷。
若非寧楓還在……
若非還有哥哥陪著，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帶著這個孩子，一同下地獄！
「你既已下定了決心便好。」
謝棠芝並未規勸什麼。
「隱居之事，我幫你安排。」
「這幾日，就先好生休養著。」
「不……」
兄妹二人本能搖頭。
話還未說，便被打斷。
「就當是給我個機會，為當日的疏忽，替你們做些事。」
「我不會幹涉你們去何處，只是讓人給你們準備盤纏，還有一路前去的人手。」
「把你們送到後，他們便會回來。」
「……那好吧。」寧輕雁沒再拒絕，認真朝她頷首。
「多謝郡主。」
謝棠芝搖搖頭。
二人如今的狀況，怎麼看也不適合過多打擾。
她來瞧過，確認無事後，便主動離開了。
出了醫館，謝棠芝只覺，心情輕鬆了許多。
寧家兄妹如今都相安無事，她便也算了結了一樁心事。
加上，小皇帝的病情也在日漸好轉……
至少，往後的日子，每一天都充滿了希望。
「小姐，您快看！」
正想著，身邊的綠禾忽然拉了她一下。
「前面的鋪子，有糖糕！好香的味道！」
扭頭看去，身邊的小丫頭，雙眼亮得仿佛點燃了燭火。
謝棠芝有些好笑，「饞丫頭。」
「想吃就去買吧。」
「多謝小姐！」
綠禾笑起來，即刻帶著她去了。
吃過糖糕，兩人回宮。
謝棠芝找宮人問了沈鶴所在，後者微低著頭，顯得有些支吾。
「將軍這會兒怕是不得空，早些時候，便已經吩咐過，郡主若是回來，便自行用午膳。」
「……行吧。」
謝棠芝遲緩地點點頭，心有疑惑。
朝政的事，不是都忙得差不多了？
她還以為，沈鶴好不容易能空閒下來了呢。
沈鶴大約真的有要事在忙，直到當天夜裡才現身，來同她一道用晚膳。
「今日都忙什麼去了？」
謝棠芝主動問了一嘴。
後者神色微頓，「……有些雜事。」
不等她細究，便聽人又道。
「對了，這四五日，我大約都有要事忙……怕是顧不上你。」
「不如，你先出宮去，陪老夫人住幾日？」
「我自能照料自己，你忙你的便是。」
謝棠芝有些不解。
她也沒什麼需要看過的地方吧？
「咳，這件事……事關重大，你留在宮中不方便。」
沈鶴搖了搖頭，神情顯得有些嚴肅。
聽他這麼一說，謝棠芝也開始緊張了。
「到底出什麼事了？」
她微蹙眉，不住開聲追問。
「可是與皇上有關？他的身體……」
「不不，不是他的事。」沈鶴搖頭。
「是宮中其他事務……如今還不能同你明說。」
「你聽我的，這幾日，先出宮到別的地方去散散心，待我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再接你回來，可好？」
謝棠芝沒說話，蹙眉看著他。
「我保證，並非是什麼危險之事。」
看他神態認真，謝棠芝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點頭。
沈鶴鬆了口氣。
第二日，他親自將謝棠芝帶出宮，送到原先的郡主府上，去陪老夫人。
「過幾日，我就來接你。」
這話倒像是對幾歲稚童的囑咐。
……她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謝棠芝有些無奈，點了點頭，才轉身帶著綠禾進去。
老夫人一個人孤單久了，有她相陪，自然也是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