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維持現狀,自是如今這樣就好。」
「倘若不能……」
「我也會想辦法,讓她留下。」
這便是不打算讓她好起來了。
謝永延心中隱隱有些不認同。
可想到妹妹這些日子看向自己時,滿是依賴的姿態……
便也跟著沉默下來。
倘若真的到了那日,他也不知自己會如何選擇。
只希望,這樣的日子,能長一些。
更長一些。
……
另一邊。
京都附近的一處小城,客棧內。
沈鶴站在窗口,遙遙看著京都的方向。
此行出來已經四五日了,不知為何……
近來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棠芝……一個人當真還好麼?
綠禾能否哄住她?
倘若不能,現在狀況又如何了?
原本計劃著,兩三日便會回去。
可真當離開了京都,卻發現許多蛛絲馬跡都十分難尋。
正深思著,廂房門被敲響,一個下屬緩緩走進來。
「大人,商隊的位置找到了。」
「走。」
沈鶴眸光一變,即刻起身,隨著他往外去。
希望今日,能順利將人接到,回京去。
沈鶴帶著幾個親信,趕到商隊的落腳處。
環視了四周一圈,他直接吩咐:「將這宅子前後門封鎖,沒我吩咐,任何人不許放出去。」
「是!」
幾個下屬即刻分散去了。
沈鶴領著僅剩的一人,闖入院中。
商隊眾人都被嚇了一跳,過了片刻,才有人上前。
「你們找誰?」
沈鶴審視的目光環繞四周一圈。
「你們商隊的主事在何處?」
「我就是。」那人微蹙眉。
沈鶴便也不再拐彎抹角,「幾日前,你們商隊在京都附近救下了一個少年,可有此事?」
「……閣下想做什麼?」後者的面色瞬間變得警惕,並未回答他。
「我是他的親人,此行離開京都,便是為了找他。」
沈鶴簡單解釋了一句,仍舊盯著他。
「所以,有,還是沒有?」
那主事再度沉默下來,似是在考慮,是否要回答。
「他們將我們這兒都封鎖起來了!」
正當此時,一個年輕男子自後門的方向走出來,略有急切地喊著。
話一出,其餘人面上都染上幾分恐懼。
似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乾脆就告訴他吧!咱們對那小子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就是!總不能因為他,讓咱們丟了性命。陳叔先前被傷了,如今還在床上起不來呢!」
沈鶴眼眸微眯,本能意識到了些不對。
「我來告訴你!」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見旁邊走出來一個男子,狠聲道。
「那少年是我們在城門附近撿到的,原本打算把他送回自己家中……」
「可他狀若痴傻,根本不會說話,我們便只能帶著他一起走。」
「他人呢?」
「昨日已經被帶走了。」
那人悶聲道,「那些人也說,他們是那少年的親人。」
「我們本不放心就此把人交出去,可他們人多勢眾,一見我等不願意,更是直接打傷了我們隊裡的人!」
沈鶴心中一冷。
終究還是被搶先了一步麼?
難怪他們反應會古怪至此。
「我不知道你們誰說的是真,但現在人已經不在我們這兒了!」
「也請你們莫要再來糾纏了。」
那人咬著牙,最後甩下一句。
「他被帶到何處去了?」沈鶴並未置可否,只是問。
「沒看見。」
那人沒好氣地搖搖頭。
抬眸接觸到沈鶴森冷的目光,又有些害怕似的,遲疑補充了一句。
「不過他們離開前,似乎依稀聽到了一句……」
「他們要回京都去。」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鶴即刻瞥了一眼身側的人,「撤。」
後者會意,把派出去的人也都喚了回來,這才問。
「咱們這是要回京都嗎?」
「留一個人在此看守,別被他們發現。」
「三日後若還未發現異動,再讓他們回京。」
「……是。」
下屬頓了頓,這才驚覺。
原來他家大人仍有懷疑,只是不說。
「其餘人,隨我回京。」
沈鶴率先上馬,領著眾人遠去。
……
京都。
謝永延剛陪著小姑娘用完午膳,便聽外面有下人來報。
「外面有位何大夫求見,說是來給小姐看診的。」
謝永延正教人寫字,聽言動作一頓,第一反應,目光便掃向了綠禾。
後者有些害怕,心虛地低下頭,後退了兩步。
「何大夫?是大夫哥哥來了嗎?」
謝棠芝跟著抬起頭,看向說話那人。
「我要去看看!」
「別急。」謝永延伸手把人按住,把她推回了椅子上。
盯了半天,目光才從綠禾身上收回,隨即鬆了口。
「讓他到前廳去。」
「等你寫完這一頁,哥哥再帶你去找他可好?」
謝棠芝好說話的很,點了點頭,垂首又繼續寫了。
謝永延轉身,緩步走到角落的綠禾面前。
「她在這裡的消息,是你送出去的?」
他們雖然都警告了綠禾,卻並未有人限制她的行動。
對方若是想離府,還是能做到的。
「奴婢……奴婢只是想……」
「小姐的身體先前一直都由何大夫檢查,若是忽然停下,只怕不太好……」
「若真出了什麼狀況,我們也不得而知,到時釀成大禍。」
綠禾十分怕他,話說到最後,腦袋已經快埋到胸口了。
謝永延眼眸半眯。
他知道這丫頭不過是在找藉口。
只不過……
這話也並非全然沒有道理。
半響,謝永延才冷哼一聲,算是妥協。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思。」
「日後若再敢擅作主張……」
「我會讓你再也回不來!」
綠禾雙肩微微顫抖,半個字不敢多說。
「我寫完了!」
直至那邊桌前,謝棠芝喊出聲。
謝永延最後警告看了眼前人一眼,才回首去找她。
「真厲害。」
他的面色在一瞬間變得柔和起來,看著紙上的字,誇讚兩句。
隨機才拉起謝棠芝的手。
「走吧。」
謝棠芝點點頭,隨著他去了。
前廳,何奉年已經等候了多時。
見兩人來,客氣地起身拱了拱手。
「何大夫,勞煩給舍妹看看吧。」謝永延掃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