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間,衛鞍才往拐角處走了沒多遠,就見一眾追查的守衛恰好停下。
衛鞍神色不變,故作急切地上前。
「人可找到了?」
眾人面面相覷,最終搖頭。
「……沒有。」
找不到才是正常。
那可都是他手底下精銳,若真被抓去,那還得了。
衛鞍心中腹誹,為難的神色卻如常。
「這周遭許多地方,我也瞧過,的確是沒有……」
「大約是那人被發現得早,尚未來得及做什麼便露餡,於是匆匆跑了。」
其餘人都沒說話。
「今日之事,你們稍後要如何稟明你們家公子?」
衛鞍掃了眾人一圈。
幾人先是一頓,隨後,面色都變得有些怪異起來,紛紛搖頭。
「……尚且不知。」
慕容遠本身也不是什麼好性子,對待下屬素來與對待畜生,相差無幾。
手底下若有人辦事不力,那隨手廢了,或是直接殺了……
那都是常有的。
所以他說起稟報,眾人才會如此諱莫如深。
「宅中四處可查驗過,有沒有丟了什麼東西,或是被人搜尋過?」
衛鞍思索片刻,又問。
「沒有。」得到的結果,還是搖頭。
「那就好。」
衛鞍好似替他們鬆了口氣。
「既如此,我勸你們一句,此事還是不要稟報的好。」
「反正什麼也沒少,你們家公子又正在……咳咳。」
衛鞍輕咳一聲,「你們不說,便不會有人知曉。」
「若是說了,那下場,可就不得而知了。」
眾人神色各異。
半響,領頭一人朝他拱手,「多謝衛大人提點。」
其餘人也紛紛抬手朝他行禮,分明都是認同了他的意思。
衛鞍稍鬆了口氣。
多虧了慕容遠,平日對這些下屬們並無多少厚待。
若不然,他這計策,怕是瞞不了幾時。
「時候不早了,既然沒追到,那就去看看四處的院落,還有沒有潛進來的人。」
「若沒有,便回到你們原先的看守的位置去。」
「是。」
這次,眾人倒是頗聽他的話,應下後紛紛走了。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衛鞍才重回房內。
「可都弄好了?」
謝棠芝頷首,「一切都已恢復原樣。」
「那就走吧!」
衛鞍鬆了口氣,連忙道。
「我先送你出去,稍後,你回京把方子交給何大夫瞧瞧。」
「這裡,有我善後。」
「你留著,他會不會……」謝棠芝蹙眉。
「不礙事。」衛鞍笑了笑。
「我能處理妥當,放心吧。」
謝棠芝便也沒再勉強。
「那你萬事小心。」
謝棠芝輕聲叮囑過,獨自一人先走了。
半個時辰後。
衛鞍坐在床邊,正當要睡著時,床上的人總算有了動靜。
「你怎麼在這?謝棠芝……」
慕容遠睜開眼,見到他有些詫異,本能在房中搜尋著另一個人影。
直至片刻後,意識回籠,怒火後知後覺地上涌。
「那個賤人!竟然敢對本少爺動手,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她現在人在何處?!本公子要親手教訓她!」
嘴上這麼說著,慕容遠伸手一擼袖子,便想要往外跑。
「等等!」衛鞍嚇了一跳,忙把人攔住。
「方才聽外面的守衛說,她已經離開此處,回京去了。」
「那我便到京都中去抓!」
慕容遠冷笑。
那小賤人,竟用凳子砸他!
能料見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他的腦袋,如今還隱隱作痛!
他一定要把人抓回來,綁在床上,從頭到尾折磨個遍,才能勉強消解他心底的怒火!
「您莫不是忘了?那郡主,對咱們而言還有重大用處。」
「您現在去尋她,真把人逼急了,或許能一時解恨……」
「可她若做出什麼過激之事……傷了自己的性命,那咱們手中的籌碼便沒了!」
衛鞍壓著聲音,語氣既像警告,又像提醒。
慕容遠一頓,這才想起什麼。
的確如此……
謝棠芝如今,是制衡沈鶴的唯一籌碼。
倘若她真的出事,沈鶴髮起怒來,帶兵攻打……
到時,他們的一切籌謀,都將成為笑話。
「那不然,你要本公子生生吃下這個啞巴虧麼?!」
慕容遠心中已經有所動搖了,但仍是不甘。
「如今暫且不能動而已,等日後時機到了,還不是你想如何報復回來,都可以?」衛鞍輕聲安撫起他來。
原本只是漫不經心的幾句,慕容遠卻忽然想到什麼,眼眸亮起來。
「你說的對!」
「那本公子,就暫且再等等。」
畢竟……
看如今的狀況,距離「那一日」,應當也不遠了。
……
京都,醫館內。
謝棠芝直接把何奉年帶到了後堂,又將自己抄寫的藥方全都拿出來,遞給對方。
「你看看,這裡面可有對的?」
何奉年頓了頓,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仔細翻看起來。
謝棠芝在旁看著,不敢打擾,心中緊張不已。
「……有了。」
好半天,何奉年才從中挑出一張,放到謝棠芝面前。
「這個應當就是原方,知道用的什麼藥材,想要制出解藥就容易多了。」
「那就全拜託你了!」謝棠芝心中湧起希望,認真看著他。
何奉年卻也不敢把話說的太絕對,「我定盡力而為。」
「一定要儘快!」謝棠芝抿唇。
小皇帝能支撐的時候不久了。
她真的怕……
謝棠芝心知,時間有多緊迫,對方比自己更清楚。
當下也沒再說什麼話催促,免得人太過著急,反而亂了方寸。
囑咐過後,謝棠芝起身離開醫館。
如今,沈鶴只怕是一直都在等著她送消息過去。
藥方也拿到了,她是時候該去一趟了。
謝棠芝上了馬車,正準備讓人動身。
外頭忽然傳來一聲嬌叱。
「給我站住!」
聲音帶著幾分熟悉。
謝棠芝似有所感,掀開帘子朝外看去——
下一刻,便見慕容雨手裡揮舞著一條帶刺的鞭子,怒瞪著眼前的人。
「敢傷本小姐的臉,今日,我定要把你們兩個的麵皮都撕下來!」
她的跟前,是一男一女兩個青年人。
再仔細一瞧,那可不正是前些日子在酒樓里,被慕容雨故意刁難的那兩個兄妹?
今日這又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