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似乎全然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廂房門在這時被推開。
「你們——」
「這是在做什麼？」
女子疑惑的聲音傳來。
眾人扭頭，才見是謝棠芝正滿臉茫然地站在門口。
這一看，眾人都有些傻眼了。
「……郡主？」衛鞍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慕容雨不滿地皺起眉，「你怎麼在這時候來了？」
「來得正是時候，快，快進來坐下。」
唯有慕容遠，雙眼都跟著亮了起來，十分殷切地起身去拉謝棠芝。
謝棠芝早有預備般躲開他的手，顧自走進去。
「原本是不想來，這幾日身體不適，只想留在府上歇息……」
「不過，喝了藥之後又感覺好多了，便想著來瞧瞧。」
她隨口解釋了兩句，目光依舊落在地上的女子身上。
「倒是不知……」
「慕容小姐這是在折騰什麼？」
就在眾人愣神的功夫，地上女子爆發出了極大的力氣，趁著眾人不注意掙脫開束縛，整個人都躲到了角落裡。
她哥哥反應也極快，忙衝上去攔在她面前。
看著慕容雨的目光，仿佛在看什麼可怕的洪水猛獸。
「沒什麼，方才這賤婢不懂事，把我這一身衣裳都弄髒了。」
慕容雨隨手把炭塊丟到一邊，滿不在意般道。
「我親自教訓一下而已。」
「若說教訓……這未免也太過了些。」謝棠芝蹙眉。
方才若非她進來及時，燒紅的炭塊就真要塞到女子嘴裡了。
如此，後果不堪設想！
慕容雨眼底有不快閃過。
果然賤人就是賤人……
都是一路貨色。
也都是一樣的讓她不快！
她倒是不想虛與委蛇，可起身後，接觸到自家哥哥警告的目光，還是只得解釋。
「我不過是嚇唬她一下而已，又不會真的下手。」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是麼？」謝棠芝扯了扯唇角，心中自然是不信的。
但她也沒繼續深究下去，只淡淡道。
「既然這樣，已經嚇唬過了，就放了她們吧。」
「那是自然。」
慕容雨忍著氣，點了點頭。
又一眼瞪向兩人，「還不快滾！？」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向謝棠芝投去感激的目光，飛快跑出了廂房。
「好了，兩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沒必要因他們影響了心情。」
慕容遠重新坐回位置上，開聲打圓場。
「既然郡主來了，就一同吃頓飯吧。」
他招呼著，又讓小二拿來了新的碗筷。
這次，謝棠芝沒再拒絕。
地上的狼藉很快被人收拾乾淨，慕容雨也到隔壁卻換了衣裳，重新走回來，恍若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
「今日難得有好酒，郡主也一同喝一杯吧。」
慕容遠看著她笑笑，主動拿杯子給人倒酒。
「還是不必了。」
謝棠芝輕聲推拒。
「大夫說，我近日身子孱弱，不宜飲酒。」
慕容遠輕輕嘖了聲。
「就是啊，大哥你就別難為人家了。」
慕容雨陰陽怪氣似的接話，又道：「這裡的魚湯很是不錯，我讓小二再端些新的上來，郡主好好補補吧。」
「……多謝。」
謝棠芝隨口應下，說話間，目光卻始終若有若無地看著衛鞍。
後者把頭偏向一邊，自她進來以後，始終沒開聲說過話。
「衛大人。」
謝棠芝卻不容他裝傻。
「前些日子，我找了衛大人好幾次……」
「可不論宮裡宮外，都說你不在京中。」
「怎的今日倒是到這酒樓里來了？」
「我……前幾日的確在外辦差。」
衛鞍勉強還算鎮定，輕聲回應。
「恰巧今日才回來，就在半途碰到了慕容兄，盛情難卻，便一起來吃了頓飯。」
「原來如此。」
謝棠芝盯著他不自在的神色，若有所思。
「別光顧著說了，喝湯吧。」
小二把湯端上來，慕容雨迫不及待推到謝棠芝面前。
謝棠芝看了一眼。
又不經意似的，留意了周圍人的反應。
慕容兄妹兩人還算自若，只是衛鞍，似有些不安。
謝棠芝故意拿起湯匙，舀了一勺起來，要喝下去。
「等等！」
下一刻，略帶急切的制止聲響起。
是衛鞍。
謝棠芝手上一抖，魚湯險些灑在桌面上。
她心中安定幾分，面上卻故作不解。
「怎麼了？」
「……沒什麼。」
衛鞍猶豫半響，還是沒能說出什麼。
「這湯才端上來，郡主小心燙。」
謝棠芝一笑，在幾人期盼的目光下，又把湯匙放了回去。
「魚湯腥味太重，我喝不下，還是算了吧。」
「你！」
慕容雨不滿地瞪了她一眼。
「枉費了慕容小姐一番好意，是我不好。」
謝棠芝故作歉疚地笑笑，又重新把湯推到她面前。
「不如你替我喝了吧，免得浪費了。」
「我才不要！」
慕容雨語氣更激動，想也不想就拒絕。
「為何？」謝棠芝蹙眉。
「難不成……是這湯里有什麼不妥嗎？」
「當然沒有！」慕容雨睜大了眼，想也不想就否認。
「那你為何……」
「本小姐也不喜歡這味道，總行了吧！」慕容雨勉強解釋，瞪了她一眼。
魚湯被放置在一邊，一頓飯下來，再沒人動過。
吃完後，眾人各自散去。
慕容雨今日心情不快，連敷衍她的心思都沒有，冷著臉起身直直往外走。
其餘人跟在後方。
衛鞍一直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走時落坐在桌子上的摺扇也忘了。
謝棠芝最後一個離開，順道讓綠禾把扇子取了。
到酒樓外時，慕容雨恰好上了馬車，方才那兩個從廂房被趕下來的「奴僕」，也隨行在側。
謝棠芝盯著兩人看了片刻。
總覺得……
有些眼熟。
似乎在哪裡見過。
再者，看這兩個人，不論是氣度還是別的，都不太像是奴僕。
「小姐，您在想什麼呢？」
謝棠芝有些出神，直至綠禾開聲，才又喚回神智，搖了搖頭。
「走吧。」
幸好今日慕容兄妹心情不佳，也沒注意到她什麼。
謝棠芝上了馬車，走過街角，遠遠讓人追上了衛鞍。
「衛大人留步。」
謝棠芝隔著馬車喊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