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說做便做,安排了一支百人隊伍,到當日的地方搜尋。
那地方臨近邊境,距離軍營不到百里,並不遠。
待安排好了,男人才重新進來。
這次,手裡端了伙房給她準備的粥。
「先吃些東西。」
謝棠芝點點頭,想接過來自己吃,卻被男人阻攔。
沈鶴坐在床邊,一口一口給她餵了下去。
「方才……」
謝棠芝張了張口,還有些話想說。
只是這次,話才到嘴邊就被打斷。
「別說那麼多了,好好歇著吧。」
沈鶴輕聲道,「你傷勢有些重,身子又弱,本就不該勞累的。」
也怪他,一時失神,考慮的有些多了……
說的話便也多了些。
「我沒事……」
謝棠芝抿唇。
「這還叫沒事?」沈鶴蹙眉,抬手戳了她一下。
謝棠芝整個人往後一倒,差點跌進床褥間。
她微微睜大眼眸,茫然地看著眼前人。
那目光好似在問——
你這是什麼迷惑行為?
沈鶴失笑,「看看你的虛弱成什麼樣了?一戳便能戳倒,還逞什麼強。」
謝棠芝:「……」
「外頭的事自有我安排,你好好歇你的。」
沈鶴淡淡補充,又舀了一勺粥餵進她嘴裡。
謝棠芝乖乖吃了。
男人不准她說話,她的注意便不由得分散,開始打量起眼前的人。
沈鶴依舊俊俏,卻並不似從前那樣風清月朗。
他皮膚變得黝黑許多,眉宇間也多了些凌厲。
仔細看去,神情中總有幾分化不開的憂慮。
雖然他不說……
可想必,這段時日,他在軍中過得也很辛苦。
至此,謝棠芝微抿唇,抑制不住有些心疼起來。
「怎麼了?」
沈鶴不明所以,把喝了一半的粥放到一邊。
「吃著吃著還能吃不高興了?」
「不合胃口?」
「……沒有。」謝棠芝搖搖頭。
「那是怎麼……」
沈鶴蹙眉,還要問什麼。
下一刻,忽然被謝棠芝上前,輕輕抱住。
「我只是,有些想你了。」
傷懷的情緒褪去,潮水般的思念復又湧上來,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沈鶴好笑,回抱著她。
「我也想你。」
「放心吧,我會解決好一切事端。」
「然後,帶你回京。」
還有那個女人……
想到這次,正是她把謝棠芝折騰成這樣。
沈鶴心中便有無盡的殺意翻湧。
他會將那個女人抓回來,讓她跪在謝棠芝面前——
以命謝罪。
這些,沈鶴並未說出來。
他的小姑娘,不應該為這些擔心。
她所受的一切委屈,自有自己替她討要。
沈鶴眸光微沉,一手扣在她腰間,嗓音沙啞了不少。
他問,「到時,我們便成親,好不好?」
謝棠芝原本蒼白的小臉驀然一紅。
她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雖說兩人先前已經成婚拜過堂,可那時,沈鶴不得不認賊作父,用的稱不上是自己的身份……
再者,那天夜裡,他們也……
謝棠芝一張小臉越來越紅,甚至隱隱有發燙的趨勢。
她埋首在男人懷裡,更不好意思出來了。
半天才憋出一個字。
「……好。」
沈鶴笑起來。
他垂首,捏起女子的下巴,輕輕吻了下去。
……
等把人安撫好,看她熟睡後,沈鶴才離開營帳。
剛一出來,就見副將急匆匆跑來,神情十足慌忙。
「將軍!不好了!」
「怎麼?」
沈鶴微蹙眉,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他小聲些。
副將氣喘吁吁道:「南北兩邊各發現了一隊兵馬,正通過小道,暗中向咱們軍中靠近。」
按沈鶴吩咐,除了軍中的崗哨之外,附近的幾處山上,都有安排眼線埋伏。
所以,一旦敵營有人靠近,他即刻便能收到消息。
「是北域的人?」
「看著不像。」
副將搖了搖頭,「她們的著裝還有武器,都與北營大不相同。」
「有多少人?」沈鶴又問。
「兩支隊伍,大約都是幾千人。」
「那便各點五千兵馬,去會會他們。」
沈鶴眼眸半眯。
心中隱約猜測,那些人,大概就是北域請來的援助。
「南邊你帶人去。」
「北邊,我親自走一趟。」
沈鶴當機立斷下了命令。
正好他也想看看,這些人到底什麼來頭……
又有何目的。
「將軍!」
正說著話,後方傳來女子的聲音。
扭頭一看,是雲煙抱劍站在身後。
她恭敬地朝人行了一禮,又問:「可是要出兵?」
「屬下也想同行。」
沈鶴沉吟片刻,方才「嗯」了一聲。
「下去準備,半個時辰後出發。」
「是!」
雲煙眼眸亮了亮。
走前,目光在營帳前掠過一眼。
她原本是聽聞謝棠芝在此,想過來看看……
不巧正好聽見了沈鶴的話。
那便只好等出兵回來後,再來一趟了。
……
謝棠芝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
偌大的營帳里,只有她一人。
不遠處的桌上,放著準備好的早膳。
她只當沈鶴是有事去忙了,也未想太多,用過早飯吃了藥後,起身緩緩走出營帳。
此時身子還是有些發虛,所幸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大礙。
「郡主。」
剛一出來,便有守衛的士兵向她行禮。
「將軍如今不在,您有何事,可向屬下吩咐。」
謝棠芝頓了頓。
如今沈鶴有事,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
她想了想,「你可知,謝將軍如今在何處?」
「我想去看看他。」
「知道。」
士兵即刻點頭,轉身帶著她朝別的營帳走去。
來到營帳門口,士兵朝她示意,「人就在裡面。」
謝棠芝頷首,掀開帘子走進去。
營帳內,有股藥香蔓延。
謝棠芝緩緩上前,心情莫名忐忑起來。
在床前,她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
此時正臉色蒼白,緊閉著眼躺在床榻上,氣息微弱的甚至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是生是死。
謝家兄妹四人,在相貌上,謝淳是與她最相似的。
甚至是一眼陌生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們是兄妹的程度。
謝棠芝微抿唇,在床邊坐下。
她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再為這些人……
再為了這張臉,感到難過。
可如今,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持續的悶痛感卻又在提醒她——
並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