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早些時候聽丫鬟們說閒話聽來的，不知是真是假。」謝禾霜微微低下頭道。
謝夫人眼眸微亮起，立刻吩咐了身邊的婆子出去打聽，果真聽到了確定的答案。
「奴婢打聽到，凌大人一早便隨著丞相離京，到涼州查辦要事去了。」
「涼州？」謝夫人念叨著，心裡陡然升起一股興奮。
他走了，便代表著謝棠芝背後的支撐也沒了。
若想把藥材都拿到手，這豈不就是最好的時機？
……
翌日。
丫鬟端著一盅湯送到謝棠芝面前，「二小姐，此乃夫人特地讓朝廚房為您熬的湯。」
「夫人還說，這些日子的確是讓您受委屈了……但母女沒有隔夜仇，她也有許多不得已的地方。」
「小姐，夫人這是……」綠禾看了看丫鬟手裡捧的湯，猶豫著不敢輕易去接。
這是轉性了？
小丫頭沒有把話說下去，謝棠芝卻讀懂了其中意思。
「誰知道呢。」她嗤笑一聲，眸子半眯起來，盯著湯盅上方冒出的氤氳熱氣。
「除了這些，她可還有再說別的？」
「沒有了。」丫鬟搖搖頭。
「湯我收著了，下去吧。」謝棠芝不再多言，擺了擺手。
等人走遠了，綠禾才敢問，「夫人這是當真想通了，在同您服軟麼？」
「奴婢怎麼覺得……」
話說到一半，綠禾又忌諱地停住嘴，小心看著她。
畢竟是二小姐的母親，有些話總歸還是不能亂說。
「她近來是如何對我的，你也瞧見了，怎麼可能說服軟就服軟？」謝棠芝漫不經心道。
上輩子直到她死，謝夫人都沒有為自己的決定後悔過。
更別說這一世，她多次「忤逆」，謝夫人心裡只會更加怨懟。
服軟？
除非是在夢裡吧。
「那這湯……」綠禾看了看桌上放下的湯盅。
「十之八九有問題。」謝棠芝語氣染上篤定。
「一會兒你找無人的時候，拿去倒了吧。」
「是。」綠禾應下。
「至於她那邊……」謝棠芝斟酌著，又吩咐。
「一會兒你讓人送兩份金盞葉過去。」
既然謝夫人要演，那她便好好配合著。
好好看看，對方接下來能搞出什麼花樣來。
綠禾大致能明白她的用意，卻還是有些不解：「可是……小姐，這一盅湯沒人喝過，我們也不知，喝完後會有什麼問題啊。」
她是想配合著謝夫人宴席，可什麼都不知道的話，不就穿幫了？
「不急。」謝棠芝搖了搖頭。
「很快，她會親自派人來告訴你的。」
她堅信，謝夫人既然想做點什麼，按照她那性格，定是忍耐不了多久的。
為了配合演戲，謝棠芝特地將自己關在院子裡，閉門不出了兩日。
第三日時，謝夫人院裡派了個丫鬟過來求見。
綠禾將她攔在院門口，「你來找二小姐做什麼？」
「夫人吩咐，今晚請二小姐到正廳去用晚膳。」丫鬟輕聲複述。
一邊說的同時，目光卻在不斷往裡張望。
自謝棠芝從凌府回來，便一直是在自己院裡吃食，最多時不時去一趟老夫人處。
如今忽然被喊去前廳，也算是稀奇了。
綠禾搖了搖頭，不假思索地拒絕，「你回去轉告夫人，二小姐身子不適，去不了。」
話音才落，就見丫鬟眼底驀然亮起幾分光芒，「二小姐身體不適？是哪裡不好？」
綠禾一皺眉，語氣沉下來，不悅地盯著她，「怎麼？我家小姐不舒服，你似乎很高興？」
丫鬟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了，連忙收斂了表情，低下頭來，「不不不……」
「奴婢並非這個意思！只是想到，夫人知道此事定也會關切，所以有些著急。」
綠禾眼底的警惕這才鬆懈。
「敢問綠禾姑娘，二小姐到底是怎麼了？」丫鬟又小心翼翼地看她。
綠禾張了張口，很想說一句，她也不知道啊——
她啞然片刻，故意擺出一副責怪的表情，「這還不都是賴你們！我記得那日夫人吩咐的湯是你送來的吧？因為那天你來過，二小姐便出事了！」
「奴、奴婢只是負責送湯，並不知二小姐喝了之後會病啊。」丫鬟有些結巴地解釋。
她只是本能在含糊敷衍，心中卻早已樂開了花，只想著要快些回去向夫人回報。
綠禾眼眸亮了亮，雙手環胸，冷哼出聲，「你還不知道呢？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我家二小姐就因為喝了這一碗湯，身子開始不適……」
「這兩日都躺在床上，沒能下來過！」
「奴婢當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啊。」丫鬟趕緊解釋了一句。
「既然二小姐去不了，奴婢這便回去向夫人如實稟報，先走了。」
她已經探聽到了想知曉的事情，也不再久留，匆匆離開。
綠禾站在原地，瞧著人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還在喊著，「你走什麼？我的帳還沒同你算完呢——」
前方身影跑得更快了。
直到她徹底消失在眼前，綠禾才卸下臉上的偽裝，匆匆跑回內院，把遇到的事全都同謝棠芝說了。
「小姐，還真如您所想的一樣！不消我們多問，那人就自行暴露了。」
謝棠芝輕輕哼笑一聲，對此並不意外。
她更加好奇的是，那一盅湯藥還能直接讓人病了，裡面下的到底是什麼？
想了想，謝棠芝拍手叫來雲煙，「我前兩天讓你把拿去給何大夫看，結果如何？」
她原本打算直接倒掉，臨了還是改變主意，讓她們送去給了何奉年。
「何大夫說，湯沒問題。」雲煙上前一步，一板一眼地答。
湯沒問題？
那為何……
謝棠芝蹙眉。
「但屬下把湯帶回來時，經過後廚恰巧見到一個小丫鬟，查到了另外的線索。」不等她想明白，雲煙又忽而補充。
謝棠芝頓時來了興趣，「什麼？」
「那時不小心被她看到了我手裡的湯盅，她神色有異……逼問之下才知道，那是先前被一個染了疫症的丫鬟用過的。」
話音落下，謝棠芝神色微凝。
綠禾更是被嚇得倒吸一口冷氣，咬了咬牙，「這也太歹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