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何奉年的法子,祛除蝗蟲十分順利。
為了鼓勵百姓捕抓蝗蟲,謝棠芝特地定了獎賞。
單個人抓夠五十隻蝗蟲,可以換取糧食一斤。
若是多人一起填埋蝗蟲,一次可得兩斤糧食。
以此類推。
有了米糧作為獎賞,百姓們更是動力十足。
不過四五日,便把州府內蝗蟲都清除地差不多了。
不僅如此,何奉年還教了不少防治蝗災的方法。
將一切都處置妥當,謝棠芝收拾好行囊,準備前往下一處。
出城那日,許多百姓都來相送。
施弘益自然也在人群中,只是看她的目光不再如一開始般諂媚,反而充斥著畏懼。
「施大人。」
謝棠芝在百姓們的呼聲中上了馬車,準備離去前,又忽然掀開帘子,輕喊了一聲。
正準備鬆一口氣的施弘益,因這一聲,一顆心又跟著提了起來。
「下、下官在!郡主還有何吩咐?」
「既然這頂烏紗帽還在頭上,那日後……」
「為官處事要如何做,應當不用我提醒吧?」
「下官明白!」
施弘益連忙回應,「下官必定恪盡職守!不敢有絲毫怠慢!」
「您明白就好。」
謝棠芝笑了笑,說出來的話輕飄飄的,分量卻一點也不小。
「倘若日後還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到我耳中……」
「那您要掉的,就不僅僅是這一頂烏紗帽了。」
莫名的,施弘益只覺自己脖頸處有一陣陣涼意襲來。
他嚇得抖了抖,「下官省的。」
謝棠芝便沒再多言,放下了小窗的帘子。
沒過多久,馬車搖搖晃晃出了城。
賑災之地,說是三個,其實三個地方相隔並不算遠。
謝棠芝加快進程,只用兩日,便到了第二處。
到地方時恰好入夜,有了上一次的經驗,謝棠芝讓人支起棚子施粥的進程也快了不少。
折騰好後,已是深夜。
「小姐,這裡有其他人照應著,您就先去歇息吧。」
綠禾跟個老媽子似的,半點看不得她奔忙。
謝棠芝累得眼皮打架,也沒拒絕,到安排好的地方安頓了。
「等明日天亮,再分出一部分人,把米糧分下去……」
「還有何大夫那邊,今日太晚了,讓他也別忙活了……」
「奴婢都記下了,您就趕緊去歇著吧!」
綠禾連連應聲,推著她進了房間。
這一覺睡得極沉。
第二日,她是被綠禾的叫喊聲吵醒的。
「小姐!不好了!」
謝棠芝嚇了一跳,驟然睜大眼,面色也不太好看。
「出什麼事了?」
「咱們昨日安置在城外,還未來得及送進城的糧食,全都不見了!」
綠禾一張小臉上滿是焦急,語氣甚至染上了哭腔。
「怎麼會?」
謝棠芝心下也跟著一沉。
「詳細是什麼情況?可讓人去調查過了?」
她一邊起身洗漱,一邊問起詳情。
「昨日,咱們的護衛大部分都在城中,忙活著施粥……」
「只留了四五個人,守著城門外的糧食。」
「誰料今早,咱們的人準備去取糧食派發給百姓的時候,卻發現,看守的那五六個人全都暈了過去……糧食也全都不見了。」
綠禾頓了頓,才又繼續道。
「雲煙已經帶著人去調查了,讓奴婢回來知會您。」
「我們也去看看。」
謝棠芝換好了衣裳,顧不上用早飯,便匆匆往城外趕。
「是我疏忽了,昨夜就應該先讓他們把糧食送進城的……」
只是當時要忙活的事太多,她便將這最重要的一點,拋到了腦後。
綠禾聽著,心中一震,愧疚的情緒更甚於她。
「都怪奴婢不好……」
「若非奴婢昨夜一直催著您歇息,您就不會忘了。」
「這怎麼也能讓你攬到頭上去?」
謝棠芝原本還在深思著,一聽她的話,倒是有些好笑起來。
「要怪也是怪我自己,別多想。」
「再說,如今糧食還不定,會拿不回來呢。」
馬車匆匆趕到城門外時,謝棠芝只見到了些凌亂的麻袋,還有繩子。
都是先前用來遮蓋糧食用的。
雲煙帶著四五個護衛站在中央,不知瞧出了什麼。
「可查到什麼了?」
謝棠芝即刻上前問。
「從咱們昨日來的那條小路,發現了新的車輪印子。」
雲煙朝她稍一拱手,開聲回應著。
「可以確定,糧食大約是被附近的山匪之餘……全數偷走了。」
「那可追蹤到去向了?」
謝棠芝眸光微動。
「沒有。」下一刻,就見雲煙搖了搖頭,語氣略有遺憾。
「留有痕跡的,只有附近一里路。」
「再遠些的,都被處理掉了。」
如此看來,那些人都是有備而來了。
謝棠芝眼眸半眯。
「小姐,咱們現在可怎麼辦?」
「城中的那些糧食所剩無幾,最多也就只夠撐過今日施粥了。」
「咱們還答應了百姓,今日開始派發糧食,若派不出去的話……」
那些災民正是處於恐慌的時候。
若在這個節骨眼上被騙,鬧起來只怕又是一個大麻煩。
「糧食不見的事,暫且不能讓他們知道。」
謝棠芝心中同樣有些發沉,語氣卻還算鎮定。
「施粥照常,至於派糧……」
「就跟他們說,延遲到晚上。」
「可一個白日的時間,咱們也不可能把糧食追回來啊。」
「最多今晚,會有別的糧食送來。」
謝棠芝深吸一口氣,篤定道。
「雲煙。」
說完,她扭頭去看一旁拿劍的女子。
「在。」後者即刻拱手。
「你帶二十個人,到附近各處山上去搜尋,儘快找出那些偷糧之人的老窩。」
不管是土匪還是流民,又或是旁的什麼別有用心之人……
這批糧食,都必須得儘快拿回來。
「是!」
雲煙領命,即刻點人去了。
「咱們先回城去,幫忙……」
謝棠芝深吸一口氣,整理好情緒,很快又恢復了與平常無異的模樣。
「記得,讓底下的人不要露出端倪。」
「倘若他們就先開始不安,就更別想瞞過災民了。」
「奴婢明白。」
綠禾點點頭,也迅速收斂了表情。
一整日,謝棠芝都在幫著忙活施粥。
實則,也是在城門附近等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