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
沈鶴勾唇笑笑，伸手在她腦袋上輕揉了兩下。
「你就在京中等著。」
「相信我，我很快便能凱旋歸來。」
「這麼說，此行也沒有多危險，對不對？」
謝棠芝忽而仰頭看著他。
沈鶴微頓，一時倒不知該如何回應了。
「既如此，我隨你去了又有何妨？」
謝棠芝卻當他是默認了，追問道。
「戰場並非兒戲。」
沈鶴有些無奈，輕輕嘆息著。
「你若隨我去了，我會分心的。」
「若不去，我也放心不下你。」
謝棠芝皺著眉，又道：「我可以不隨你到邊境，只在城中等你。」
上輩子對方死在懷中的情形，似乎還歷歷在目……
那樣的心情太過糟糕，她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
「不行。」沈鶴微皺眉。
可他越是抗拒，才越說明了此行風險。
也愈發堅定了謝棠芝的決心。
「你若實在不讓……」
她輕咬著唇，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那我便偷偷跟著。」
沈鶴：「……」
男人眼眸中，划過幾分疑慮。
半響，唇角牽扯出幾分無奈的笑。
「怎麼這麼倔？」
他伸手點了點小姑娘的腦門。
「所以，你同意麼？」謝棠芝緊盯著他。
只想聽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你都說到這份上了，若我不讓你去，還能直接把你綁在京都城麼？」
沈鶴哼笑著。
下一刻，便見女子眼眸一點點亮起來。
「先去收拾行囊吧，兩個時辰後，我們便直接啟程。」
「好！」
謝棠芝即刻點頭應下，轉身正打算去。
才一扭頭，卻感覺脖頸處傳來一陣挫痛。
隨即，意識一點點渙散。
徹底昏迷前，她回過頭，看到了男人帶著無奈的神色。
「對不起。」
沈鶴抱著她，讓女子自然跌在自己懷裡，輕聲道。
「只是這次，太過兇險……我真的不能帶你去冒險。」
他微一抬首，讓雲煙上前來接住了懷裡昏迷的人。
「在醒來前把她送到宮裡，讓那小子幫我看著點。」
「別讓她跑出京都。」
「……是。」
雲煙遲疑著應下。
沈鶴沒再多言，讓人召集了人手，換上盔甲，義無反顧地騎馬出了京都城。
……
再度醒來時，眼前是陌生的床帳。
謝棠芝看了看四周，感覺到脖頸處的疼痛，才又想起自己昏迷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面色微變。
「小姐，您醒了……」
察覺到動靜，綠禾起身走過來。
謝棠芝沒回應，只急著問。
「他人呢？」
「姑爺已經離開京都了……」
綠禾微垂首道，嗓音也跟著低下去不少。
「小姐，姑爺說的對，此行危險，您即便去了也幫不上什麼。」
眼看著謝棠芝要起身，綠禾忙把人按住，有些激動道。
「倒不如留在京都，也能讓他安心。」
在理智上，的確應當如此。
可她還是做不到……
一想到沈鶴孤身去了邊境戰場，她便無時無刻不深陷恐慌。
她也不是一定要跟著沈鶴到戰場上。
只是想離他近一些……
「我這是在哪？」
謝棠芝心情一點點跌落谷底，半響才問。
「在宮裡。」
綠禾便解釋，「皇上說了，您留在宮中，想去何處都可以。」
「唯一一點，沒有他的容許，不能出宮。」
意思很明顯了，就是要攔住她。
謝棠芝心情再度沉下去幾分，想也不想便起身穿戴好，直奔御書房而去。
綠禾一路跟在身邊，有些著急。
「小姐，您這是要去做什麼？」
「去找皇上。」
謝棠芝應的言簡意賅。
綠禾一路上也攔不住她，最終隨著人走到了御書房門口。
才一靠近便被守門的禁軍攔下。
這人顯然是認得她的，態度頗為客氣，上前拱手道。
「皇上正在裡面議事，暫且沒空見旁人……郡主若有事，不妨之後再來。」
謝棠芝微皺了皺眉，倒也沒打擾，只道：「我可以等。」
她說到做到，當下沒說讓人通報，只是站在原處等著。
裡面依稀能聽到小皇帝的聲音。
「難不成，就只能由著他們這般囂張下去麼！？」
語氣帶著十足的慍怒。
「他們畢竟是多年世家……」
「即便您拿回了屬於您的位置，可才剛收回權柄不久，想一下掌控各家，只怕也難。」
隨即，便是令一道男聲。
這聲音不大，有些含混不清。
謝棠芝卻還是認出來了，那是衛家家主，衛鞍。
「如今控制不住，怕是日後他們也只會更加囂張！」
小皇帝冷笑。
他雖年紀小，卻不是傻子。
那些世家如此倔強與他相對，無非就是想給他個下馬威。
也好日後在朝中，能繼續保持自身的地位，順道撈油水。
「原本是不會有這些問題的……」
衛鞍嘆息一聲，語氣也帶著無奈，「只可惜，北域來犯，還恰好把凌……把沈大人也叫走了。」
「京都沒了他鎮壓，這些世家權臣，怕只會更加囂張。」
這些人，或許並不敢在明面上，過於忤逆小皇帝。
但他年齡尚小，身邊又沒有得力之人……
怕也沒有多少官員，會對他心存敬畏。
兩人說來說去，都是同一個問題。
謝棠芝站在御書房外，竟也聽了個七八成。
她眉頭緊皺，猶豫半響還是主動道：「勞煩替我通報一聲，我要進去見皇上。」
「這……」
禁衛正猶豫著，尚未決定好是否答應。
下一刻，便聽御書房內傳出小皇帝的聲音。
「可是郡主來了？」
「讓她進來吧。」
禁衛這才放行。
謝棠芝邁步進了御書房，果然見偌大的殿堂內，唯有小皇帝和衛鞍兩人。
沈鶴走得急，大約連手下親信的官員名單，都還未來得及交給他。
即便交了，那些權勢不夠的大臣，一時間怕也派不上什麼用場。
到最後，反倒只剩衛鞍一個可信又堪用的了。
「你來是想說離開京都的事麼？」
小皇帝抬眸看了她一眼，單刀直入問。
說完，又有些苦惱地搖搖頭。
「若是這件事，你就別想了……」
「我答應過他，要好好看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