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極大的殊榮了。
他說完,滿是期盼盯著眼前人。
「原本與誰合作,倒也沒區別……」
衛鞍眼眸半眯,呢喃起來。
正當凌相以為是有希望了,卻見對方又忽而冷笑起來。
「可你以為我不知麼?」
「當年衛家被算計之事,你也在其中!」
當年太后造反前,明里暗裡便與衛妃作對不少……
這當中,好幾次陷害,都是凌相在暗中幫著籌謀。
「丞相大人或是貴人多事,早已經將這些忘得一乾二淨了……」
「可一樁樁一件件,我還替您記著呢!」
衛鞍神情驟然變得狠厲,近乎咬牙切齒道。
凌相神情驟變,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
正如對方所言,他的確不記得……
若不然,從一開始也不會放心,與對方合作。
他一時說不出話,只能在心中飛快想著其他措辭。
與此同時,目光不自覺地往外看去。
「別看了。」
直至凌鶴的聲音響起,幫著他回過神。
「事到如今,你以為還會有人來救你麼?」
「你派出去的那兩個……如今早已只剩兩具屍首了。」
凌鶴神色淡淡,語氣透著嘲諷。
剛被抓住時,凌相便給暗中蟄伏的兩個暗衛打了手勢。
大約是讓他們搬救兵去了。
對方一直問東問西說著廢話,又試圖攛掇衛鞍,不過是為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只不過……
這人未免把他看得太蠢了。
「在我眼皮子底下傳信,你真當我什麼也看不出來麼?」
凌鶴只覺好笑。
凌相面色驟變,「你!你早就知道!」
「我也想看看,你能拖延到什麼時候。」
凌鶴嘲諷著。
凌相面色一陣青一陣黑,半響沒說出話。
也不知還能再說什麼了。
凌鶴隨意擺了擺手,「帶下去吧,壓入天牢。」
兩個守衛很快去辦了。
待他們走遠,衛鞍才又略帶疑惑走上前。
「你不動手殺了他麼?」
他起初與凌鶴合作,便是因為兩人心中都有恨,並且目標一致。
如今好不容易大仇得報,這人臉上倒是瞧不見多少雀躍。
「就這麼讓他死,太便宜他了。」
凌鶴輕笑,狹長的眼眸中,透出幾分冷意。
「我要讓他親眼看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全部轟然倒塌……」
「最後,再在萬民唾罵之下,身首異處。」
當年,沈家被安上反叛的罪名,所經受過的一切……
他都要讓凌相也切身體會一遍!
「大人。」
正說著話,外間有親信走進來,拱手道。
「夫人來了。」
話音才落,轉頭便見謝棠芝快步走進了殿內。
「人抓到了?」
凌鶴即刻走上去,眼底的冷意在看見女子的瞬間,便消融了大半。
只剩幾分柔色。
謝棠芝一偏頭,便見幾個守衛將五花大綁的太后帶進來,直接丟到地上。
太后身形不穩,趴在地上滿身狼狽。
一頭髮髻也是凌亂不堪,哪裡還能看出往常雍容華貴的姿態?
她趴在地上喘息了片刻,才直起身,目光怨毒地看著凌鶴。
「你還真是那老東西的好兒子啊……」
「就連跟他行反叛之事,都是毫不猶豫!」
凌鶴笑了笑,狀若安撫般道,「太后不必生氣。」
「你嘴裡的那個老東西,已經被打入天牢了……」
「用不了多久,他也會是同你一樣的下場。」
太后微微睜大了雙眼。
一開始,她以為反叛之人是凌相。
這一切也都是對方一手籌謀!
可如今看來……
似乎並非這麼回事?
「這一切,都是你做出來的!?」
太后有些不可置信。
和凌相一樣,一直以來,她對凌鶴都只是稍有忌憚,並不怎麼把人當回事。
可如今眼前的所有,都在告訴她——
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還不夠明顯麼?」凌鶴哼笑。
太后咬牙,平生頭一次後悔,自己輕看了這人。
半響,她才忍不住恨恨道:「你也別得意太早……」
「真以為,就憑你一個人,能掌控得了小皇帝麼?」
「別得意到最後,反而陰溝里翻了船!」
最近她也逐漸開始意識到了,小皇帝只是表面裝得單純無害……
實則心中,一直有自己的成算。
就只等著抓住合適的機會,反撲上來!
「誰說我要掌控他了?」
凌鶴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無奈反問。
太后微愣。
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聽外頭傳來太監尖銳的呼喊。
「皇上駕到——」
隨著聲音落下,小皇帝三兩步走到大殿中央。
看了看殿中幾個人,似乎都是面色各異的模樣,他又頓了頓:「……朕是不是來晚了?」
「你怎麼不等處決完了,再過來收屍?」
凌鶴毫不留情地譏諷。
小皇帝:「……」
「朕這不是怕來早了,耽誤你辦事麼?」
「該辦的都辦完了。」
凌鶴無奈,懶得與他計較,只是淡聲道:「剩下的,你自己處理吧。」
他很清楚,小皇帝也與他一樣,一直在等著這一日。
如今好不容易到了時候,他比自己更想——
親手處決了這個害死自己父皇母后的女人。
小皇帝眸色稍沉下來幾分,點了點頭。
凌鶴也沒再多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而拉著謝棠芝的手走了出去。
其他不相干的人也都識趣地退下。
一時間,偌大的殿中,除了後方親衛之外,就只剩小皇帝兩人。
小皇帝伸手一擺,很快有親衛上前,替太后解開了繩索。
「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日,我們也該好好做個了斷吧……」
小皇帝上前兩步,居高臨下看著她,滿是嘲諷地喊出兩個字。
「母、後。」
這兩個字,近些年來他違心地喊過無數次。
每一次,心底都伴隨著抗拒又噁心。
卻又不得不把一切都掩藏起來,埋在心底。
所幸,今日之後,他便再也不必做讓自己違心的事了。
「你想怎麼樣?」
太后坐起身,揉著發酸的手腕,警惕看著他。
「你我母子一場,這麼些年……」
「哀家雖未曾給過你實質的權利,卻也算對你不薄吧?」
太后一點點放軟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