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大營有五萬兵馬。
這些人，多年來一直是由太后所管。
包括營中糧草輜重，也都是太后所出。
所以，那些人說是她的私兵也不為過。
倘若真被驚動，他手下這些人，合起來不到兩萬，不可能抵擋得住。
「這個時候才去阻攔，只怕已經晚了吧？」
心中正煩憂著，耳邊忽然傳來淡淡的男聲。
扭頭一看，衛鞍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側。
凌相正是煩躁的時候，看著他吊兒郎當的模樣，心下憋悶更甚。
「若攔不下她，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凌相雙拳緊握。
說到底，還是不夠謹慎……
被衛鞍煽動後，腦子一熱，便直接帶著人闖進了宮裡。
卻沒想到，太后竟還留了別的後路！
「急什麼？」衛鞍勾唇一笑，瞧著還是那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
「我們沒攔著，卻不代表……也沒有旁人去攔。」
「什麼意思？」
凌相微睜大眼眸，一時未曾反應過來般。
衛鞍偏開身子，扭頭朝旁看去。
凌相的目光隨之往前，才注意到，凌鶴不知何時竟也入了宮！
後者三兩步上前，淡淡一笑，「太后那邊，我已經派人去了。」
「方才手下傳信回來，人已經抓住，這個時候……估摸著已經入城門了。」
「我早說過，若你用上禁軍，此事就方便許多了……」
衛鞍眉梢微挑，不理解似的看著他。
「可您偏不用，到頭來，只調用了我手下三千兵馬。」
「今夜若非有凌大人救急，只怕真要出事了。」
「你早知道了，我今日要做之事？」
凌相沒理會他，只是半眯起眸，抬首看向凌鶴。
「忽然調禁軍出城，加上這兩日，各處城門都有些異動……」
「混進來的人，多之又多，多少也能猜到些。」
事到如今，也沒有掩飾的必要。
凌鶴淡淡回應。
「你倒是聰明。」凌相冷笑。
「只可惜，這份聰明，到頭來……只會害了你自己。」
他說著，話鋒陡然一轉，冷聲吩咐：「拿下！」
話音落下，很快有幾個護衛衝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凌鶴。
「您這是什麼意思？」
衛鞍也有些錯愕，跟著接話，「是啊，小凌大人方才不是還幫忙解決了麻煩麼？為何要……」
「解決麻煩？」凌相呢喃著，將這幾個字重複了一遍，隨後搖頭道。
「不。」
「他才是那個麻煩。」
兩人面色驟然一變。
「自從阮家倒台開始，我便覺得，最近的事都有些過於順利了……」
「不管是收攏阮家兵馬，還是你抓了戚瑩瑩之後，那恰到好處的藉口。」
「每一步，都充滿了巧合。」
「可那又如何？這不都是好事嗎？」
衛鞍不解。
「前些日子，謝禾霜來找我時，我便想到過……」
「你會不會與她一樣，是偷龍轉鳳來的冒牌貨。」
凌鶴目光幽幽地盯著他，沒說話。
「後來調查，每一個線索都指向——你是我親生兒子。」
「我原本也快要放下戒心了，可後來……」
他手下之人，在他那私生子流落過的地方附近，發現了兩具屍骨。
經仵作查明，正巧是那個給他生了兒子的女人。
還有……
他真正的兒子。
眼前的人，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丞相大人還真是敏銳……」
凌鶴緩緩笑起來，聽他說完，倒也不見慌張。
「原本你是否本相之子，也無關重要。」
「只可惜，你野心太大，繼續留下你……只會是禍患！」
凌相冷冷說著，話到最後，眼底殺意乍現。
「你我父子一場，由我親手了結了你，也算是全了這份情義。」
他從一旁的守衛手裡取出長劍，直直架在了凌鶴脖頸處——
那是最脆弱的地方。
只要輕輕一划，凌鶴便會徹底死去。
然而，還不等他動手，就聽「鐺」的一下，尖銳的碰撞聲響起。
衛鞍不知何時也伸手取了劍，直接將他手中長劍打落。
「你做什麼？！」
這顯然是在凌相意料之外，他詫異地瞪大了雙眸。
「自然是在救人吶……」
衛鞍理所當然道。
說著，往旁瞥了一眼。
「你還要玩到什麼時候？我可演不下去了。」
凌鶴笑笑，微微一掙扎，抓著他的兩個守衛即刻鬆開了手。
「你背叛我！？」
兩人之間的意思都表現得如此明顯了，凌相若還不明白那才是真的怪了。
他瞪著眼後退兩步，看著衛鞍的目光中滿是惱火。
「我從來就不在你這一邊，何談背叛？」
衛鞍笑起來，三兩步上前，站在了凌鶴身邊。
與此同時，他手下的守衛們也衝上去，抓住了凌相。
「多虧了您對我足夠信任，今日闖入這內宮的人，全都是我手下守衛……」
「若非如此，怕是還有得打呢。」
雖說最後的結果不會有所不同，但如今這樣，的確省下不少功夫。
「你是世家之人，怎會與他合作？」
凌相眉頭緊擰，實在想不明白。
「還有……先前你所說，要報復太后，難不成也是假的！？」
這些年，在他有意無意的安排下，世家與凌鶴一直是針鋒相對。
所以他從不擔心，凌鶴手裡的權柄有一日能超過他。
可如今——
這又是怎麼回事！？
「那些自然是真，太后打壓衛家，不僅害死了小姑姑……同時還殺了我娘。」
衛鞍拳頭微微收緊，此刻提起當年之事，心情還是一樣沉重。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日……
太后上位，容不下他小姑姑，同樣也看不順眼他母親。
所以她下了令，倘若衛家還想走下去，這兩人，都必須死。
那一夜，他父親在府上祠堂，親手用白綾勒死了他母親。
他不知道，那時候，幼小的衛鞍就藏在樑柱之後，目睹了全程。
「既如此，本相也可以替你辦到的事，你又何必倒戈向他？！」
凌相咬牙，目光幽深，試圖煽動他。
「你也知道，這些年他與世家相對有多嚴重……」
「等他上位，你們衛家也不一定有活路！」
「可跟隨本相不同，本相可以許諾，讓你成為世家之首……」
「地位，僅此於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