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府。
謝棠芝坐在床邊,上下打量著眼前面色蒼白的女子。
「傷勢重不重?」
眼前人正是林念之。
畢竟是事先準備好的圈套,她自然沒有死。
在去見戚瑩瑩前,身上穿了軟甲。
軟甲上有一道機關,被刺傷後,即刻會有血滲出來。
表面看起來,與真正的傷勢無異。
「沒事。」林念之輕輕搖頭。
「身上只是被刺時有些痛感,但其實連傷口都沒有……」
「辛苦你了。」
謝棠芝輕聲道。
「雖說落水的時間不長,但總歸還是有可能受涼,稍後讓丫鬟給你熬一碗薑湯,喝完之後好好休息。」
林念之便輕輕點頭。
「這段時日,便委屈你好好待在府上,暫且不要再出去了。」
畢竟,對外而言,林念之已經「死」了。
「我明白。」後者輕輕應下。
……
同一時刻。
丞相府中,有位年輕的客人來訪。
客人身著白袍,狹長的丹鳳眼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瞧著儼然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
他緩緩走入廳堂,看著眼前的凌相,輕輕一頷首。
「凌相。」
後者不緊不慢瞥了他一眼,態度冷淡:「你來作什麼?」
「晚輩早些時辰,聽說了個有趣的消息,特來知會您一聲。」男子輕笑著。
他是八大世家之一,衛家的家主,衛鞍。
與其他幾個世家不同,衛家這些年,在京都一直備受打壓。
如今雖掛著與其他世家一樣的名頭,卻早已是一副空殼了。
平日京中有什麼事,也不見他們露面過。
如今人猝不及防找上門,倒讓凌相有些意外。
他冷淡地盯著眼前人,等待對方繼續往下說。
「兩個時辰前,就在宮門處,凌鶴凌大人派手下禁軍抓拿了戚瑩瑩,此事您還不知道吧?」
衛鞍緩聲開口問著。
雖是問話,語氣卻是篤定的。
凌相微蹙眉。
他的確不知。
但……
「那又如何?」
對方的態度全然是不按套路出牌。
衛鞍卻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解釋。
「禁軍抓人的罪名是,戚瑩瑩殺了禮部尚書之女。」
「剛從尚書府出來,半個時辰不到便給抓獲……您說,若非故意籌謀,天下怎會有如此碰巧之事?」
「他抓人的事若有蹊蹺,自會有太后定奪懲治。」
凌相併不在意似的,只是不耐煩地看著他。
「你來囉囉嗦嗦這麼久,到底想說什麼?」
衛鞍一笑,「我是想來問您,您不覺得,如今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麼?」
「什麼機會?」
凌相一時並未反應過來,更多隻覺莫名其妙。
「將太后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的機會。」
衛鞍神情平靜,說出來的話卻早已捲起了驚濤駭浪。
「胡言亂語!」
凌相冷下臉,眼底先是有心虛閃過,很快,又怒喝出聲。
他寒聲警告。
「你才頂替你父親,成為衛家家主不久……」
「倘若不想丟了腦袋,本相勸你最好還是謹言慎行些。」
衛鞍好似聽不見他的話,依舊自顧自開口。
「這些年來,太后獨掌大權,偏寵自己母家……」
「為了控制皇上,更是做了不少荒唐事。」
「她一介女流,本就不適合那個位置……如今已經老了,不正是能把人拉下來的好機會麼?」
衛鞍緩緩走上前兩步,直視著凌相的眼睛。
「這麼些年,太后手下多少髒事,都是吩咐您去做的?」
「既如此,您何不親自坐到那個位置上?」
「反正,當今皇帝只是個傀儡……那傀儡背後的牽線之人,換一個又有何妨?」
凌相神情微動。
他自然是心動的。
不必衛鞍說,他也早已有了這般想法。
如若不然,這些日子又怎麼會暗中籌謀那麼多?
可籌謀歸籌謀……
他不信衛鞍。
「前些日子我派人去查過,這戚家女劣跡斑斑,設計害了許多與小皇帝走近的女子。」
「她年紀尚小,自己一個人理應想不出這些……所以,定然是太后吩咐。」
「太后為了鞏固權柄,多次加害各個世家女子,強行給戚家女封后……」
「這可不正是適用的罪名?」
凌相看著他的神情完全變了。
「當然了,光憑這一個罪名自然不夠。」
衛鞍笑笑,又接著道:「我手裡有三千私兵,若您當真有意願,掃除奸人……」
「這三千兵馬可以為您所用。」
「再加上,凌鶴凌大人手裡掌管禁軍,只要讓他一同幫忙,裡應外合……」
「把皇宮圍住,殺掉太后,並非什麼難事。」
凌相眸色微動。
「你可知道,你今日同本相說這些……」
「若被傳出去,是要誅九族的罪名。」
「那您會外傳麼?」
衛鞍淡定自若的看著他反問。
凌相一時沒開口。
他當然不會。
若是會的話,早就已經動手了。
又何必在次聽人廢話那麼久。
「本相倒是不懂……」
凌相冷笑出聲,忽然看著他問。
「你為何要主動來攛掇,讓本相反了?」
「因為我想讓那個老女人死。」衛鞍回答的很快,說話時,眼底透出幾分恨意。
「倘若可以的話,我倒是想自己動手……」
「只可惜,衛家這些年一直被受打壓,根本就沒有那個實力。」
可凌相不一樣。
他在京都早已經是隻手遮天。
「您若要反,不過輕而易舉。」
凌相上下打量著對方。
看著他滿眼的憎恨,的確不像是假的。
「你就這麼恨她?」
衛鞍冷笑,「當年那老太婆還是后妃之時,您就與她有合作了吧?」
「那……她所做過的那些事,您難道不知麼?」
凌相一頓。
一開始,他的確沒回想起來。
如今聽著對方問話,腦海中才回憶起什麼——
當年太后還是后妃之時,與各供其她嬪妃斗得火熱。
其中就包括衛家女。
兩人互相爭鬥,據說當時衛妃為了反擊用力過猛,害得太后丟了一個孩子。
那之後,太后謀逆掌權,只因記恨當年之事,便一直不遺餘力地打壓衛家。
到如今,已經是十幾載過去。
「打壓之事暫且不論,她殘害我小姑姑,本就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