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要把名聲賠進去了？」謝棠芝哼笑一聲，仿若聽到了什麼笑話。
「那……難道，小姐還有什麼辦法？」綠禾愣了愣。
謝棠芝卻沒解釋，「明日你便知道了。」
……
翌日。
清早，謝棠芝便讓人在謝府門口，支起了一個簡陋的小棚，向凌鶴借了兩個人，取了上百斤金盞葉來，在門口派發。
周圍很快便圍上來了許多百姓，看著此情此景，議論紛紛。
「這又是在做什麼啊？」
「這便是那救治疫症的藥材吧？昨日那謝夫人不是還說，府上短缺得很麼？今日這又是怎麼回事？」
有人將謝棠芝讓人擺出的告示牌念了出來，「免費派發藥材……」
「這是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
綠禾笑了笑，站在棚中，淡淡解釋道。
「我家二小姐心善，知道京中有許多人都染上了此病，不忍大家受苦，所以今日特地拿出一批金盞葉，來救助大家。」
「諸位排好隊，每人都可以領取二兩，帶回家熬成湯藥喝下。」
「還沒染上疫症的，可以預防，若真不幸染上了，也能減輕些症狀。」
「那敢情好啊！」
一聽是真的，眾人都有些激動地排起隊來。
「我這幾日，看身邊好些人都病倒了，正擔驚受怕著呢。」
「想去何大夫那裡買點藥，偏偏那裡病人多的很，也不敢靠近。」
唯恐要是靠近幾分，自己也跟著被傳染了！
眾人爭先恐後排好了隊，隊伍一下出走了二里地。
綠禾也吩咐手底下人做好了準備，把提前分好的藥材一份份派發下去。
沒分出兩份，卻聽人群中傳出冷哼聲。
「這等惡毒之人給的藥材，我可不敢要！」
眾人愣了愣，紛紛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一中年男子嫌惡道，「我沒記錯的話，昨日謝夫人才在門口哭訴了一通吧？」
「這謝二小姐手中明明那麼多藥材，卻寧願拿來給我們這些素不相識、甚至沒患病的人，都不願意救一救自己的至親？」
「就那麼在乎一個虛無縹緲的名聲麼！」
這話一出，周圍人神色都變得有些怪異。
就好像，領了這份藥材，自己也會變成什麼罪大惡極的幫凶一般。
站在小棚前的男人，躊躇半響，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
「是啊，這故意拿來收買人心的，我們拿了是不是不太好……」
眾人面面相覷。
「你這人，不知實情就不要胡說八道！」綠禾一瞪眼，十分不滿地走了出來。
「你根本不知謝家發生了什麼，也不曉得我家小姐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如今，我家小姐願意開門做善事，你們倒是口誅筆伐起來了？」
「聽姑娘所說，這當中莫非有什麼隱情？」有人詫異道。
他們還是想要這一份保命之藥的。
心裡當然卯足了勁，想聽點別的真相。
「自然！這病症一開始興起時，我家小姐便派我去提醒過，要好好治療大小姐……」
「可夫人小姐們根本不聽，還將府上的人傳染的越來越多，更懷疑我家小姐要害死他們！」
綠禾越說越氣，語氣也多了幾分真情實感。
「如此一來，我家小姐哪裡還敢把藥材給出去？」
「唯恐到時候，好心救了人，反而被誣陷要害人性命，落得一身騷！」
話音落下，眾人臉上都滿是唏噓。
一開始找茬之人，臉色更是變幻莫測，一陣青一陣紫，活像被人甩了幾個巴掌。
「誰知道你們說的話是真是假？」
綠禾反駁道，「你也知道，這是我家小姐至親……小姐心善，寧願拿出那麼多的藥材來幫你們這些無親無故之人——」
「若非有特殊緣由，又怎可能對至親置之不理？」
後者啞口無言。
百姓們仔細一想，深覺有理，紛紛附和地點頭。
「也是……」
「這謝二小姐，對外都如此心善，若當真只是為了名聲……也不會置親人於不顧，讓謝夫人出來鬧啊。」
「嘖……這麼一想，高門大戶當中，見不得光的骯髒事可真是不少。」
「這二小姐，也是個可憐人吶！」
眾人說話的風向都變了。
更有甚者，有些知道當初謝禾霜入獄一事的，也將她和宋承安間，有所親近的事爆了出來。
一時間，眾人對謝家的罵聲更甚。
「這原本是府上辛秘，不該外傳的，也怪我……實在看不得我家小姐蒙冤受屈。」
綠禾低下頭來嘆息一聲，重新走回小棚內。
「不說這些了，各位若還想領藥材，就重新排好隊吧。」
「若真不想要，我們也不勉強。」
話一出，眾人趕忙重新走回去，又將隊伍排了起來。
一開始找茬那人灰溜溜的，也不再說話。
半日時間，謝棠芝的善名，與受盡家人排擠的悲苦辛秘，被傳遍了半個京都。
謝夫人聽了門口派發藥材的消息，連連趕出來看，還未來得及鬧起來，便聽見一片罵聲。
她想派人上前強搶，可四周把守的都是凌鶴的人，手中利刃一出，身邊幾個丫鬟婆子根本不敢再動。
最後只能無功而返，整個人氣得幾近吐血。
藥材不到半日，便派發一空。
綠禾看著眼前的長隊，揚聲道，「我們庫中還有一些藥材，明日會在同一時候，繼續派發。」
「大家可以到時候再來。」
說著，她又沉下聲音，警告一般。
「今日領過藥材的諸位，都已經登記在冊，只希望，不要有人試圖矇混過關，將藥材留給更有需要之人。」
囑咐完了，她讓人收拾好東西散去。
回到謝棠芝身邊，小丫頭臉上的笑，幾乎壓制不住。
「您都不知道！今日夫人那副憋屈的臉色啊……當真是讓人發笑！」
「還有外面的百姓們，全都在替小姐您打抱不平呢。」
幾乎將謝禾霜一眾，貶到泥里了。
謝棠芝輕笑，「既然一開始，想利用名聲作為武器……那就要做好，被反撲的準備。」
她也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