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身份低微，再加上禮部的官職不算太重要，才一直相安無事活了下來。
他在凌相身邊蟄伏多年，有了權力之後，便暗中把侍郎的位置抬了上去。
才有了如今的尚書。
謝棠芝知道，他這是又想起當年的事了。
當下，微抿著唇，握緊了他的手。
「我沒事。」
似是感覺到女子的目光，凌鶴垂首看她一眼，很快又笑起來。
他故作輕鬆，又重新與謝棠芝說起禮部尚書的事。
「那小姑娘也是個聰明人。」
「她要幫著小皇帝做事，之後也說不定會有讓你幫忙的地方。」
「你若是能幫，就幫襯著些……」
「若是不能，就回來告訴我。」
謝棠芝微微頷首。
兩日後，林念之主動上門來尋她，邀她一同入宮去見太后。
謝棠芝如今有特許，一路入宮暢通無阻。
很快便順利見到了人。
林念之手裡抱著一幅畫卷，先是上前行了禮，隨後又道。
「聽聞太后素來喜歡琴棋書畫等風雅之物……」
「可惜臣女才藝不通，不敢獻醜。」
「今日特地帶了一幅畫，請太后品鑑，還望太后不要嫌棄。」
她一邊說，一邊垂首把畫遞上去。
有嬤嬤上前接了，送到太后手中。
「畫是好畫。」
太后掃了兩眼，讓人收下。
「只不過……看這其中筆鋒，倒瞧不出是哪位大師所作？」
「……這是臣女親手畫的。」
林念之小聲道。
聽著語氣有些緊張。
「哦？」
話一出，太后眸中更多了幾分興趣。
「你小小年紀，畫工能到這般地步，倒還真是了得。」
「險些把哀家都騙過去了。」
「臣女不敢當。」林念之把頭垂得更低。
「你怕什麼？哀家又不會吃了你。」
太后瞧著她模樣，有些好笑。
「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瞧瞧。」
林念之便緊張地昂首。
「倒也是個美人。」
太后絲毫不吝嗇誇讚，「瞧瞧這標誌的模樣，不像是京城人……倒像是江南水鄉養出來的，小家碧玉。」
「臣女……母親是江南人。」
林念之小聲道。
「難怪。」太后頷首，哼笑道。
「你這丫頭倒是安靜，不像戚家養出來那些……都是頑皮猴子。」
「尤其是瑩瑩，一開始瞧著聽話，如今瞧著，倒也開始頑劣了。」
「前兩日大殿上的事，哀家都聽說了，讓她受點罰也是好的，只是委屈了你……」
「那只是誤會一場，臣女並未受委屈。」林念之連忙道。
「你倒是懂事。」
太后輕笑，拂手讓兩人起身。
「坐吧。」
謝棠芝雖然跟著來了，聽著兩人說話卻並未接茬。
眼瞧著太后多說了幾句，態度倒是越發熱絡。
好似對林念之真的有多喜愛一樣。
兩人坐了將近兩個時辰。
直至快到響午，太后準備午睡了，才讓兩人離去。
走前，她讓人取了只鐲子來，親自給林念之戴上。
「這是哀家當年作為后妃時，太后賞的。」
「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抵你前兩日的那一隻，應當也足夠了。」
「臣女不能要！」
林念之一聽，臉色稍稍發白，想也不想便連聲拒絕。
「這太貴重了……」
「不過是件首飾，有什麼貴不貴重之說？」
太后笑起來，不容她抗拒，重新把鐲子戴回去。
「這顏色，就適合你這種年輕的小姑娘，配你正好看呢。」
「多謝太后。」
林念之拒絕無果，只能垂首謝恩。
太后搖了搖頭，又道：「日後若是有空，不妨多入宮走動。」
「你這脾性，安靜、也坐得住……倒是和長寧這丫頭有些相似。」
「……是。」
林念之小聲應了。
等兩人走遠，嬤嬤才走上前，攙扶著太后起身，往寢殿走。
「才見第一面就賞賜了鐲子，這可是宮裡其他姑娘，都沒有的福氣。」嬤嬤小聲感慨。
「這有什麼福氣不福氣的？」
太后哂笑，眼底一片冷意。
「那小丫頭的心思，幾乎都寫在臉上了。」
「不過也就是想像當初那兩個一樣，攀扯上皇帝……」
「也攀扯上哀家。」
「到底是小門小戶，半點藏不住事，小家子氣的很。」
嬤嬤一開始以為，她當是喜歡林念之的。
如今一聽這話，頗為不解。
「太后若是不喜歡，那又何必……」
「喜不喜歡是另外的事，若要說起來，她倒是比戚瑩瑩那丫頭要好擺布的多。」
只是可惜——
那到底不是戚家人。
甚至連世家都算不上。
想要握在手裡，怕是沒那麼簡單。
「用是用不上了……拿她來敲打戚瑩瑩一二，倒是可以。」
「正好也讓那丫頭長點心。」
別再像先前似的，驕縱過了頭，遇到什麼事都敢胡作非為。
早晚有一日要惹出大亂子。
說來可惜。
她戚家，這麼些年來，怎麼就一個有點用的後輩都沒出呢？
「還是太后考慮的周全。」
嬤嬤這才明白過來，又低聲奉承。
太后沒理會她的話，隨口問。
「這兩日，皇帝可有什麼別的動作？」
「前兩日在大殿上被留下的那些女子，皇上多多少少挑了些賞賜，讓人送去……」
「這幾日，似乎又籌劃著名，要安排一次圍獵，把宮外各部官員和家眷都請出去。」
太后冷笑。
「這小子是越發坐不住了。」
怕是看婚期將至，開始著急了。
「只是拉攏幾個女子，又如何動搖的了您的地位？」
嬤嬤討好道，「皇上做的再多，也都不過是無用功而已。」
「你說的不錯。」太后頷首。
「只可惜，他不懂這個道理。」
原本她想著，若是小皇帝足夠安分，她還能讓人多活幾年。
幾年之後，他生出了皇嗣，再找個地方軟禁起來也無不可。
只可惜……
他非要作死。
就不能怪她，不念及這份母子情了。
「他自己也說了，要感念先帝。如今先帝忌日還未過，這兩個月，宮中就不要再有什麼熱鬧了。」
言下之意，徹底斷絕了小皇帝與其他女子拉近關係的可能。
「奴婢明白。」嬤嬤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