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她那時該有多絕望?

  她承認,謝棠芝說的不無道理。

  「你今日說出來,我可以答應保你。」

  「若你不願……出了這個門,你的案子如何,我也不會再多管。」

  她看這婦人可憐,所以才忍不住插手。

  可若她連真相都不願意說……

  那她又何必在這樣一個人身上浪費時間?

  「我、我說。」

  婦人下唇輕顫,躊躇半響,還是如實說了出來。

  「當日……我的確被凌辱了。」

  「那人卻不是阮城。」

  謝棠芝面色微變,眼底划過幾分意外。

  「正如昨日那位花魁姑娘所言,我被醉酒的阮城拐進廂房後,把他弄暈自己逃了出去……」

  「可沒過多久,他手下的打手就追上了我。」

  「那些打手看我孤立無援,當時又衣衫凌亂,便動了歹心,將我壓在一處破屋裡……」

  婦人只說到這裡,便再也隱忍不住般,低頭哭了起來。

  即便已經過去半年,可再度想起這件事,她還是會感覺噁心。

  恐懼如同潮水般將她包圍。

  讓她難以喘息。

  話說到此,即便她沒有繼續,謝棠芝也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她心中一緊,驟然握緊了身側的扶手。

  一時間,心情難以形容。

  她只是聽著,都難受得不行。

  那眼前作為當事人的婦人呢?

  她當時該有多絕望?

  「我……我被這些人凌辱時,夫君也追過來了。」

  「他想救我,卻被那幾人按在角落,直接亂棍打死——」

  「我也想隨著他一死了之,可家中還有我們的孩子……」

  「這孩子天性痴傻,又還這么小,我若去了,他定照顧不好自己……」

  婦人眼淚洶湧落下,怎麼也止不住。

  「我這才留全了性命。」

  只為能將孩子撫養成人。

  謝棠芝心中詫異更甚。

  她原以為,那孩子只是乖巧……

  如今聽著,又仔細瞧了瞧那孩子,才發現他目光呆滯。

  的確與尋常孩子有所不同。

  「我帶著孩子艱難求存了半年,直至幾日前,那位自稱丞相府表小姐的凌小姐找來……」

  「她說她知道我過往的經歷,可以幫我翻案,只要我配合她,將阮城告入大牢!」

  婦人被害得面目全非,阮城脫不了干係。

  所以她同樣恨他。

  加上凌湘言威脅,若她願意,事成之後可許家財萬貫。

  可若不願,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婦人只好答應。

  「她應承我,說只要一口咬定我是被阮城凌辱,待他下了大牢之後,她便會幫我殺了當初那幾個禽獸……」

  「我這才答應她。」

  謝棠芝只覺一陣窒息。

  這婦人半年多來的經歷,已經不能用悽慘來形容了。

  「那昨日呢?你與她見面,她又同你說了什麼。」

  謝棠芝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她深呼吸一口氣,半響才低聲問。

  「她說,讓我莫要更改證詞。她自會找證據來翻案……」

  婦人本就別無選擇。

  她得罪不起戚瑩瑩、得罪不起阮城,同樣得罪不起凌湘言。

  這些大人物,一根手指就能壓垮她。

  「……我明白了。」

  謝棠芝聽了真相,心中不覺得詫異。

  只是十分憋悶,無比難受……

  「郡主,您讓我說的,我都已經說了。」

  婦人忽然膝行上前,滿是哀求地看著她。

  「求您救救我……」

  「即便不願幫我,也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他年紀還如此之小,我不能看著他出事!」

  「放心。」

  謝棠芝深吸一口氣,再度把人拉起來。

  「既然答應了,此事我會幫你到底。」

  婦人愣愣看著她。

  就聽人接著道:「只是,你要按我說的做。」

  「您、您想讓我做什麼?」婦人結巴了下。

  「七日後重新審案,你將此事的真相如實,如實說出來。」

  謝棠芝認真道。

  「可、可是……」

  可若這樣,那她不就完了?

  婦人略有些心驚。

  謝棠芝方才還說會幫著她。

  「你只放心說,此事阮城也有錯,既並非你本意……即便大理寺卿要處置,也不會重罰。」

  當真要重罰,自有她兜著。

  「至於她們那邊……我也會幫你處理,保你安然無恙重新回家去。」

  謝棠芝說得篤定。

  帶著讓人安心的意味。

  婦人眸色變了又變,顯然有所動容。

  「你只空口指認阮城,說他有罪,這本就無用。」

  謝棠芝看著她道。

  「七日後拿不出證據,大理寺必不會將他如何。」

  「到時候,凌湘言不會放過你。」

  如此,同樣沒有好下場。

  不如聽她的一次。

  婦人心中似也想到這一點,半響,抿唇應下。

  「……我聽您的。」

  謝棠芝這才頷首,叮囑過後,便讓人放她離開了。

  若繼續留下,反而更顯嫌疑。

  謝棠芝已經想好了,幾日後公堂上的應對之策。

  卻不料,翌日清早,此事就發生了變故。

  雲煙帶著消息匆匆趕回,看向她時,面色不是很好。

  「小姐,出事了!」

  「昨日在公堂上驗屍的那仵作……死了。」

  謝棠芝神情也是一變,「怎麼會?」

  「我不是讓你派人去看著他了麼?」

  昨日在回來路上,謝棠芝便讓雲煙去調查了那仵作的底細。

  同時讓人監視著,以免出現意外。

  可如今……

  人還是死了!?

  「屬下的確讓人看著了。」

  雲煙也覺得納悶,眉頭緊皺。

  「可今日一早,有人來找那仵作……」

  「剛打開他家門,便發現他死在了家中。」

  「怎麼死的?」謝棠芝心頭微震。

  近乎是一瞬間,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謝永寧。

  會是他麼?

  「胸口被一把匕首刺中,當場斃命。」

  雲煙抿唇。

  「最為怪異的是,那行刺的匕首,經調查後……竟在那婦人住處找到了。」

  「你說什麼!?」

  謝棠芝瞪大眼眸。

  直至人把話重複了一遭,又道。

  「官府從她住處調查出匕首,當即便把人打入大牢了。」

  謝棠芝面色稍冷。

  這才短短一日,這麼快便按耐不住了嗎?

  她越想越是氣惱,半響,忽然「刷」地一下站起身。

  雲煙嚇了一跳,「小姐,您……」

  「去謝家。」

  謝棠芝近乎咬牙切齒,吐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