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你是不是被人收買,故意冤枉本公子?」
阮城冷笑,目光若有若無地瞥向凌湘言。
「你什麼意思?」凌湘言面色發沉。
「總之,本公子從未欺辱過她,更沒見過她的丈夫!」
「此人無憑無證,所說這些便是誣告!」
阮城懶得與她廢話,直接揚聲道。
說著,朝大理寺卿拱了拱手:「大人明察秋毫,想來定會還我一個清白!」
大理寺卿目光游移不定,聞言只是訕訕應了聲是。
既如阮城所言,如今一切都只是婦人空口無憑,並未見任何實證……
疑罪從無,此案是該直接了結的。
可偏偏,一旁還有個謝棠芝與凌湘言盯著……
「你胡言亂語!!」
不等大理寺卿心中做出決斷,就見婦人再也忍不住般,赤紅雙眼朝著阮城沖了過去。
「我夫君分明是被你手下之人亂棍打死!你休想三言兩語便將自己撇乾淨了!!」
「如此血海深仇,即便我死了,也絕不會放過你——」
婦人面色蒼白,卻偏偏神色無比狠厲,一雙眼眸紅得如同灌了血。
瞧著倒真像是厲鬼索命一般!
阮城北嚇得大驚,慌忙推著輪椅往後撤去,嘴裡念叨著。
「瘋了……這女人定是瘋了!」
謝棠芝緊盯著眼前一幕,眉頭緊皺。
「大人,他們一邊說殺了人,一邊說沒有……」
「那您去查查,這婦人的丈夫到底有沒有死,又是如何死的,不就知道,到底是誰在說謊了麼?」
就在這時,凌湘言接話。
「……有理。」
大理寺卿斟酌著,點了點頭。
他被這些人吵來吵去,鬧得頭都痛了。
如今險些連如何查案都不會了。
「既如此,你可知,你夫君的屍首如今在何處?」
大理寺卿看向婦人。
「民婦記得!當日夫君死後,被他的人拋屍亂葬崗……」
婦人忙不迭點頭,跪下重重磕了個響頭道:「民婦在那地方苦尋整整一日,才找到夫君的屍首,將他埋葬在亂葬崗附近,立了一個墳。」
她人微力薄,甚至連把人帶回家附近下葬都做不到。
只能勉強找個清淨之所,就地掩埋。
大理寺卿斟酌片刻,「那就依你所言,先去查一查,那亂葬崗中的屍首,是否如你所言……」
「當真受人杖斃身亡。」
說著,他抬手一揮,正要吩咐人趕去城外。
「不必了!」
下一刻,便聽一道女聲自外傳來。
一身穿粉色羅裙的少女大步走進來,嘴角掛著幾分囂張的笑,三兩步到堂前站定。
「這屍首,我已經幫你們帶來了。」
「你又是何人?」大理寺卿愣了愣。
今日這案子,來的人實在太多了些……
且個個都不曾見過,卻又偏偏身份極高。
「戚瑩瑩!」
不等那女子回答,就見凌湘言已然咬牙切齒地喊出了聲。
「此處是大理寺審案的地方,何時輪得到一些不相干的人來干擾辦案了?」
她恨恨瞪著少女,心裡有些著急。
若真被這女人留下,之後那大理寺卿會倒戈向哪一邊,便不必說了。
「若說不相干,你不也是麼?」
戚瑩瑩輕嗤出聲,扭頭看她,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我——」
凌湘言一噎,半響才找到說辭般,反駁。
「我如今也算半個阮家人,過來瞧瞧此案,本就合情合理!」
「阮家人又怎麼?與涉案之人相關,便能隨意來瞧熱鬧了?」
戚瑩瑩滿面嘲諷。
話落,還不等她開口,便又道:「更何況,我聽聞此處在查案,可是特地向皇上請了旨,讓他特許我來旁觀的……」
「皇上都同意了,你有何資格說不?」
凌湘言驟然渾身一僵。
她自知戚瑩瑩的身份,只是沒想到,此人為了摻和進來,竟然連皇上也搬出來了!
不僅是她,上方大理寺卿的面色也早就變了。
早就聽聞,小皇帝近來得了個新歡,雖然還未曾給名分,但整個皇城上下,都已經認定了——
她就是未來皇后。
此時看著人的姿態,分明就是那個被看中的戚家女!
大理寺卿只覺頭更大了。
見凌湘言沒了反應,戚瑩瑩輕哼一聲,微仰著頭,仿佛一隻高傲的孔雀,抬眸凝望著上方。
「大人,我聽聞此處在審案子,還要查什麼屍首是不是?」
「是、是……」
大理寺卿抹了抹汗。
「我聽說得早,來的路上,順道把那屍首也帶來了。」
「大人便找個仵作來,當著大家的面,好好驗一驗吧。」
戚瑩瑩笑著開聲,語氣輕描淡寫。
誰都知道,她的話是瞎編的。
畢竟,案子才剛剛開始審理,還不到一個時辰。
她怎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聽了消息,還順道讓人從宮外把屍首帶回來,再趕來看熱鬧?
分明是早有預謀!
可她身份就擺在那裡,即便知道事有蹊蹺,卻也無人敢說。
「那就……驗吧。」
大理寺卿已經放棄了自行判案。
這麼多祖宗在跟前,祖宗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屍首被安置在公堂之外的露天庭院裡,被一張白布蓋著,只能依稀看出骷髏的輪廓。
人已經死了許久,也只剩下這點痕跡了。
大理寺卿無心去看這些東西,只吩咐婦人上去查驗了屍首。
「你去瞧瞧,那可是你夫君?」
婦人顫抖著上前,揭開白布一瞧。
下一刻,便已不受控制地落下淚來。
「……是,是他。」
即便已是枯骨一具,可那上面穿的衣裳,還是當日她幫著整理的。
更不說,一身骨頭碎裂的痕跡……
她不會認錯。
「既然是,那就開始驗吧。」
大理寺卿一擺手,吩咐仵作上前。
眾人就在堂內等著,瞧著仵作用上各種工具,折騰了約有半個時辰。
最後才起身,上前朝著大理寺卿一拱手。
「大人,已然有結果了。」
「如何?」
大理寺卿忙問。
其餘眾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他身上。
「死者,是死於刀傷。」
「什麼?!」
「怎麼可能——」
話一出,眾人面上都是大驚。
凌湘言驟然從椅子上起身,怒視仵作:「你是不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