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怎麼不知不覺間,偏頗成這樣了?

  方子總不會騙人。

  若謝禾霜真有這份心思,或許,當真沒想過要害謝棠芝呢……

  在心中沉吟了一陣,他才又轉身追出去。

  不管如何,總得先去她那邊瞧瞧,之後該如何安置。

  ……

  謝棠芝院子外,謝禾霜已經在門口跪下了。

  綠禾帶著消息走進來,謝棠芝只是嘲諷一笑。

  她手裡捧著一杯熱茶,溫暖著手心的每一處,語氣卻是冷的。

  「虧她還真豁得出去呢,天寒地凍的,也敢跪在外面。」

  也不怕,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命都折騰沒了。

  「小姐,您要見見她嗎?」

  綠禾臉上有些為難,擔憂道。

  「您若一直避而不見,只怕,之後老爺夫人他們也會來責怪您……」

  「不著急。」謝棠芝搖了搖頭,輕描淡寫的。

  「人還沒到齊呢,我出去看她做什麼。」

  「……啊?」綠禾一時更茫然。

  謝棠芝沒解釋。

  這人在外跪下,也不是跪給她看的。

  無非便是想裝可憐博得全家同情。

  如此一來,不管從前發生過什麼,歸根結底,就又都變成了她的錯。

  她不該讓謝禾霜不高興,不該讓她跪下,不該讓她受委屈……

  就好像,一切都是她手上拿著一把刀,脅迫著謝禾霜做的一樣。

  既然她想裝,那她就給人這個機會,先好好表演一番。

  過了片刻,外面果然多了些動靜。

  來的人是謝永寧,見謝禾霜跪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仿佛風一吹就會散。

  他一下便心軟了,無奈蹲下身,拉著她的手臂想把人攙扶起來。

  「別跪了,先起來吧,你身子虛,折騰不得。」

  這才片刻,她就虛成這樣。

  若再有一陣,只怕當真得要了命。

  謝禾霜卻猛然將他甩開,虛弱又頑固地道,「不行!我一定要見到棠芝……我要跪著,求她原諒我。」

  「若她不肯消氣,我……我即便真因此死了,也不足惜!」

  謝禾霜說完,抿唇低著頭,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

  謝永寧蹙眉,剛要說點什麼。

  抬頭,便見謝棠芝緩緩走了出來。

  他忙上前走了兩步,「棠芝,你快勸勸你姐姐,今日之事固然蹊蹺……但也不能讓她一直跪著,傷了身子。」

  「是我讓她跪的不成?」謝棠芝一頓,眉梢挑起,一副好笑之色。

  「我自然知道不是你,只是現在你也看到了……若你不鬆口,禾霜她根本不願起。」謝永寧語氣略為急迫。

  「妹妹,都是我不好,我沒想到,一時的好心竟會讓你險些遭了大禍,你罵我吧……只要你肯原諒我,讓我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謝禾霜也跟著道。

  「一時好心?到底真是如此,還是早有預謀,怕是只有你自己心中清楚吧?」謝棠芝嗤笑一聲,冷眼看她。

  「我……」謝禾霜有些無措的微微瞪大了眼眸,好似不明白,她為何會這樣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禾霜她或許也不知真相,只是一時被宋承安矇騙了。」謝永寧忍不住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們是親姐妹啊,我怎會如此害你?」

  「你若出了事,影響的是謝家聲譽,就連我也會受到牽連,如此,根本就得不償失啊!」

  謝禾霜極力辯解著。

  謝棠芝根本不去看她,荒涼的眼神,緩緩落在宋承安身上,眼底一片淡漠。

  「不知真相?」

  「那上次,在深谷中發生的事,也是她不知真相的巧合麼?」

  「還有從前,我被冤枉的樁樁件件,都是意外?」

  謝永寧張了張口。

  還不等他說什麼,謝棠芝就率先一步繼續道,「你有沒有想過,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在她回府時開始的。」

  「這天底下,當真有這麼多巧合嗎?」

  謝永寧一時啞然,找不到半點藉口反駁。

  他腦子裡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近來發生過的事……

  似乎,還真和謝棠芝說的,別無二致。

  愣神的功夫,一道怒吼傳來,打斷了他。

  「謝棠芝!你又在欺負禾霜!?」

  聲音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

  謝永延飛快的走過來,不由分說將謝禾霜從地上攙扶起來,又脫了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

  謝禾霜身子本來就虛,跪了好一陣,連站都站不住,雙腿發軟接連往下倒。

  謝永延一隻手環抱住她,才勉強穩住了她的身子。

  「二哥哥,你別攔著我了,都是我的錯……我要向妹妹道歉。」謝禾霜咬著唇,十分倔強地想推開他。

  雙手卻綿軟無力,起不到半點作用。

  謝永延不讓她跪,轉眼怒瞪向謝棠芝。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小小年紀,心思竟惡毒至此!她是你姐姐啊——你想害死她嗎?」

  連聲的質問,甚至讓人不知該從何回答起。

  謝棠芝並不多言,抬眸,用一種好整以暇的姿態看著兩人。

  她那雙黑眸發亮,仿佛能夠看透所有。

  謝永延被盯得有些不適,蹙眉一眼瞪了回去,「你看什麼!?我還說錯你了不成——」

  謝永寧都能預感到,他接下來會說什麼。

  忙喝止,「二弟!」

  謝永延一頓,話都噎在了嘴裡。

  「今日之事,棠芝也受了許多委屈,不是她的錯,你別這樣說她。」謝永寧有些不高興道。

  謝永延只停頓片刻,很快,又不滿道,「她能受什麼委屈?再如何也不該讓禾霜來受苦!禾霜心善,總不會害了她!」

  謝永寧皺眉。

  分明兩人都是他們至親的妹妹,怎麼,謝永延在不知不覺間就偏頗成這樣了?

  對棠芝半點關心也無……

  對她的死活,都置之不理。

  他心中責怪著,想到一半,卻又驀然回憶起——

  當初在暮雲莊,他口口聲聲和宋承安一起維護謝禾霜時,不也是這樣的?

  無視謝棠芝渾身的傷痛,只覺得她冤枉了謝禾霜,覺得這個剛回來的妹妹,受了無盡的委屈……

  可當時,棠芝也剛從山崖底下被救回,渾身都是傷。

  那時候,若沒有凌鶴護著,她心裡會有多難受?

  而當時的他,竟半點未曾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