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綠禾端著一盆水走進房間，拉開床帳輕聲喚著謝棠芝。
「小姐，這都快正午了，您怎麼還不醒？」
「累……」
謝棠芝睡意朦朧，聽言，呢喃似的回應了句，翻了個身又繼續睡過去。
綠禾忍不住笑她。
「得虧您是與姑爺單獨出來住的，若不然，家中有長輩的話……只怕早把您叫出去訓斥了。」
這才新婚第二日，便賴到日上三竿不願起。
「小姐快起身吧，您再睡下去，今晚可就睡不著了。」
綠禾看她還是沒反應，乾脆上手去拉。
好不容易把人拉起來，謝棠芝閉著眼又躺了回去。
綠禾有些無奈，還想再喊。
就在這時，忽然感覺有個身影在旁邊站定了。
綠禾嚇了一跳，轉過身看清來人後，面忙躬身行禮。
「姑……」
話還未喊出聲，便見凌鶴伸手抵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隨後，又擺擺手，示意她先出去。
綠禾會意，小心轉身離開房間，順道把門也帶上了。
房間內的光線一下變得黯淡了許多。
倒也更適合睡覺了。
謝棠芝低頭蹭了蹭被褥，繼續安眠。
直至一個吻，輕輕落在臉側。
就如鵝毛掃過，帶起一片癢意。
謝棠芝皺了皺眉，咕噥著：「綠禾，別鬧……」
說完才又迷糊間想起什麼。
綠禾怎麼會親她！？
謝棠芝被這個念頭嚇醒了，驟然瞪大眼。
正好瞧見了面前一張放大的俊臉，眼底還帶著幾分逗弄的笑意。
「怎、怎麼是你……」
謝棠芝嚇得一驚，半響才又鬆口氣。
轉而不受控制地紅了臉。
「為何不能是我？」
凌鶴有些好笑地反問。
「為夫剛從府外回來，便聽雲姨說，某個人睡到了正午也不願起……」
「不起怎麼了？」
謝棠芝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她尋常是不會這樣的，可昨夜實在太累了……
「你先前還說，只要嫁了你，什麼都隨我呢。」
「我又沒有說你不是的意思。」
凌鶴有些好笑，在床沿坐下來，蹭了蹭她的臉側。
「我是想說，方才雲姨還私下問我……」
他說著，壓低了聲音，故意湊到謝棠芝耳邊，才把後半句話接下去。
話才剛出，謝棠芝原本就微紅的小臉，徹底熟成了紅果。
「你、你……」
她張了張口，羞惱不已，卻又實在不知該說什麼。
半響，抬手在男人手臂上用力拍了一下。
「都怪你！」
「這又如何能怪到我頭上去？」
凌鶴不服了，辯駁著反問，「昨日分明是你說，不論做什麼都隨我的。」
「別說了！」
話一出，謝棠芝臉上更燙了，趕忙伸手去捂他的嘴，不讓他再多話。
下一刻，便感覺掌心一熱。
凌鶴往她手心輕輕吹了一口氣。
謝棠芝：「……」
這人怎麼回事！
分明成親前，不是這樣的！
謝棠芝飛快把手縮回來，就像碰到了什麼嚇人的東西般。
半響，又還是覺得氣不過，暗暗瞪了他一眼。
凌鶴只覺好笑，看她已然惱怒到了極點，倒也沒再逗她。
「好了，不鬧你。」
「起來換身衣裳，帶你出去。」
「去哪？」
謝棠芝微微一愣。
「城中新開了間酒樓，裡面的菜式聽著都很合你口味，帶你去試試。」凌鶴解釋。
謝棠芝遲緩著「哦」了一聲，「那你先出去，等我一會兒。」
「出去做什麼？」
男人挑眉，故作不解般。
不等他開口，謝棠芝幾乎都能猜到，這人要說的後半句是什麼。
她臉上的紅暈還未完全消散，飛快開聲攔截他的話。
「不許再說！」
「快出去！」
一邊喊著，一邊將人往外推去。
凌鶴輕輕「嘖」了一聲，倒也沒多言，老實在門外等著。
謝棠芝少見的沒把綠禾喊來，自己動手換下了一身紅色裡衣。
昨夜凌鶴雖說沒做什麼實質的事，卻也把她欺負得不輕……
從脖頸往下，到肩膀的位置，都有些痕跡。
若真被那小丫頭看見，她就不用活了！
一想起這個，謝棠芝便覺得有些羞惱。
心中暗罵了好幾句：「流氓！」
可轉念一想，她在答應嫁給對方時，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包括行夫妻之實。
可昨夜，哪怕凌鶴心中再渴望，還是沒動她。
反而說。
「大仇未報，在保證能護著你安度此生前，我都不想委屈了你。」
想起這個，謝棠芝眼眶又稍稍有些發熱。
心中說不出是熨帖多些，還是心疼多些。
一刻鐘後，謝棠芝方才整理好自己，重新走出去。
凌鶴走過來，自然而然地牽住了她的手，帶著人往外走。
「在裡頭偷偷摸摸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這麼久才出來？」
「是啊，我方才在裡面做了個草扎小人……正扎你呢。」
謝棠芝輕哼一聲，故意道。
「這麼狠？」
凌鶴挑了挑眉，也配合著她演。
「這才新婚第二日，你就不怕把自己夫君扎沒了，日後只能當個寡婦？」
「當個寡婦有何不好？」
謝棠芝滿不在意，「某人不是將他的產業都留給我了麼？等你走了，我便帶著這些銀子回郡主府去……」
「想來，這些財產也足夠我納十個八個男寵入府了。」
分明兩人都是在開玩笑。
可聽到這裡，凌鶴卻笑不下去了。
他咬了咬牙，抬手在女子腦門上狠狠敲了一下。
「你敢！」
謝棠芝吃痛，小臉皺成一團，也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過了。
當下，只是揉著痛的地方，嘀咕道。
「你若真不想這樣，那可得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好好看著我。」
凌鶴眼眸微動，拉著她的手也收緊了幾分。
半響，才見他笑了笑，稍稍低下頭道。
「我會的。」
他從前想，為了報仇，他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付出。
如今卻想，報仇是必須的。
但他也不能出事。
他還得陪著自己的小姑娘，生生世世。
謝棠芝瞥了他一眼。
趁著人還在深思，緩緩抬手伸過去。
凌鶴眼底微暖，轉眼看著她，也沒躲。
下一刻，就見謝棠芝猛地用力，在他額頭處敲了一下。
凌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