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棠芝面色冷淡,「不必管。」
「她若真有什麼意見,自有我來應付。」
「是。」王嬤嬤沒再多言。
她不愧為跟在老夫人身邊多年的,處置起這些麻煩輕車熟路。
半日的功夫,把原來的廚子全部清走,又以謝棠芝和老夫人的名義把原來那幾位都請了回來,給了數倍的銀子安撫。
這些廚子在謝府待久了,被污衊名聲趕走後,一直也未能找到新的出處。
此時得了銀子重新回來,自是無不樂意。
只是謝禾霜聽了消息,險些氣哭。
彼時謝永延正在她房裡,安慰著她。
同樣聽到消息,火氣一下子就起來了。
他猛地一拍桌起身,「她簡直是欺人太甚!」
「禾霜,你別怕,二哥這就去替你討回公道!」
他滿心只顧著心疼謝禾霜,明明身子都虛弱成這樣了,好不容易換了廚子,才養回了點元氣……
絲毫沒有注意到,謝禾霜眼底閃過的幾分心虛和慌亂。
「別,別去。」眼看人要走遠了,她才回神,忙抓著他的手制止。
謝永延皺眉,一時不明白,她為何如此著急?
下一刻,便見人紅著眼眶弱聲道,「妹妹早先對我們的誤會便不少了,如今她剛回來,還是不要再惹她不高興了。」
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
「她這是明擺著欺負你,怎能放著不管?」謝永延滿是義憤填膺。
「……幾個廚子而已,不算什麼大事,我沒事的。」
謝禾霜接著搖頭,緊緊拽著他的袖子,近乎苦苦哀求,「二哥哥,別去了。」
謝永延心裡密密麻麻疼了起來。
他知謝禾霜情緒不能激動,忙扶著人坐下安慰,「好好,都聽你的,你說不去便不去。」
謝禾霜抿唇道,「我知道妹妹心裡對我有怨,我不在意的。」
「等過段時日她氣消了,我們姐妹的關係,定能恢復如初。」
「也只有你如此心善,能不計前嫌。」謝永延嘆息一聲,心軟成一片。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謝禾霜暗自鬆了口氣。
那幾個廚子,她都下令做過手腳……
此時招惹過去,稍一深查,她豈不是要暴露了。
這次的確是她不夠小心,以為謝棠芝回不來了,換做旁人也發現不了什麼……
下次,便沒這麼簡單了。
……
謝棠芝留在老夫人院裡,照顧到傍晚才離開。
老夫人吃多了大補之藥,沒法用藥調理,只能一點點改善飲食。
一想到何奉年所說,至少要調理三五個月,她便氣得心肝疼。
「小姐,那位明顯是故意要害老夫人,我們當真把廚子換回來,就不管了嗎?」回到房裡,綠禾小心地問她。
「當然不是。」謝棠芝不假思索。
看著小丫頭一臉迷茫,她又解釋,「此時即便我抓著那幾個廚子去拆穿她,這一家子也不會相信。」
依照他們對謝禾霜的維護程度,即便把證據甩在他們臉上,他們也會自行在心裡給她找補。
「倒不如,讓他們自己發現來的好。」
綠禾似懂非懂地點頭。
「替我安排下去,找人看好那幾個廚子,不許任何地方收留他們……順帶,把他們被趕出謝府的事宣揚開來。」
如此,才能徹底斷絕他們找到旁的出路。
「是。」綠禾不再多問,乖乖應了。
……
翌日。
謝棠芝是被外面的吵鬧聲叫醒的。
睜開眼時,綠禾正站在身邊,看著她道,「小姐,方才府外來了個侍衛,說是凌鶴凌大人的手下……請您過去一趟。」
謝棠芝微頓。
一聽是凌鶴,立刻坐了起身,「他出什麼事了?」
「似乎是生病,發燒了。」綠禾解釋。
她記得,自家小姐素來不喜歡那位凌大人,此時猶豫了下,才道。
「不過……小姐您也不是大夫,去瞧大約也瞧不出什麼來,還容易被府上挑刺,不如還是別管了吧?」
「那侍衛呢?現在在哪?」謝棠芝沒回答,人已經急切地站了起來,邊讓她給自己換衣裳邊問。
「……大約還在府外等著。」
「快去打水讓我梳洗,我即刻過去!」
謝棠芝急聲道。
分明前兩日看著還是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病了呢?
「心急如焚」四個字,幾乎都寫在臉上了。
綠禾看得一愣一愣的,怎麼也不明白,短短几日,自家小姐的態度轉變為何會如此之大?
不等她琢磨明白,謝棠芝已經匆匆出了門。
……
凌府。
雲姨端著湯藥走入房內,來到塌邊,「少爺,先喝藥吧。」
「喝不下,端出去吧。」
凌鶴皺眉,微冷的語氣中帶著些許嫌棄。
雲姨有些無奈,剛要說什麼。
門在這時候被推開,謝棠芝匆匆跑進來,「凌鶴哥哥!」
把屋內兩人都驚了一下。
凌鶴眸光亮了些許,但很快,眉頭又緊蹙起來,「不是說了別告訴她?」
「為何不能告訴我?」
謝棠芝一來就聽自己不被待見,頓時怒氣上涌,氣沖沖走到他面前,「怕我趁你病,要害你不成?」
「……我是怕過了病氣給你。」凌鶴有些無奈。
看她走近,本能便要後退,遠離她些。
「我沒事,我身體強健得很,一般病都沾不了我身。」謝棠芝一本正經道。
「……是麼?」凌鶴嘴角抽了抽,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她。
「八歲那年,被鄰家小孩一個噴嚏傳染的,是誰?」
謝棠芝,「……」
這都多久的事了,怎麼他還記得!
「姑娘來得正好,公子正鬧脾氣,不願吃藥呢。」
眼瞧兩人吵鬧著,凌鶴整個人比之方才都多了幾分活氣。
雲姨笑了笑,在旁道。
話一出,凌鶴臉色又是一沉,「別胡言。」
謝棠芝轉手把藥接了過來,「那現在喝吧,我餵你。」
男人拒絕的話剛到嘴邊,聽到後半句又全然咽了回去。
他故作矜持地略一頷首,自己坐了起來,配合著謝棠芝一點點把藥喝了下去。
藥汁的苦澀在口中蔓延,他卻好似,第一次感覺不到似的。
「到底為何,會忽然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