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凌鶴今日說的話里有幾分認真，也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想法。
剛重生回來時，她對凌鶴只有虧欠。
因為前世是她害死了他，傷害了他那麼多，所以謝棠芝總想著要彌補一二。
真當要將她心裡的感情剖出來問個仔細時，她也不知，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
她只知，不久前在聽到凌鶴說那些話時，自己心跳得很快，好似下一刻就會從胸膛中蹦出來。
現在回想起來，也是同樣的感覺。
謝棠芝感覺臉上有些發燙，抬手摸了摸，走到房間的銅鏡前，看到了一張紅得如同熟透的果子般的小臉。
快到晚間時老夫人才回來，剛一來，便把謝棠芝喚了過去。
「祖母。」謝棠芝走到人跟前，輕聲喚她，眸光飄忽不定的。
她此時正心虛著呢。
「你這孩子，今日怎的忽然走那麼快？」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聽老夫人略帶無奈的聲音響起。
「我……」
她不想將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說得太細，便只是道，「我瞧著宴席上有些無趣，就先回來了。」
老夫人無奈戳了戳她的額間，像在責怪般。
「那……今日看到的嚴家那小子，你覺得如何？」
謝棠芝微頓，並不覺得詫異，卻有些啞然。
斟酌了半響才道，「嚴小公子為人溫和有禮，也懂分寸，看得出是個君子。」
老夫人沉默片刻，也沒等到更多的話，「就這些？」
「就這些。」謝棠芝篤定點頭。
她話里句句是誇獎，除此之外，卻連多一絲的私情都沒有。
老夫人自小看著她長大，何曾會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瞧著，那孩子倒是挺喜歡你的。」老夫人悠悠嘆道。
她與嚴老夫人也是老姐妹了，若這次能促成一樁喜事，她們二人心中都高興。
可惜了。
「我們今日才第一次見面，即便嚴小公子當真對我有所喜歡，那也僅僅是看在外貌上，才生出的好感。」
謝棠芝認真分析道，「估計過些日子就會忘了。」
老夫人笑了笑，笑著笑著，愁緒又一次湧上來。
「你說你，婚事被毀了一樁，到如今也沒有其他能看上的郎君……」
「這日後可怎麼辦？」
謝棠芝與謝家斷了親，從此以後，便沒有家族會替她操持婚事了。
所以老夫人心裡才會著急，趕忙帶著她去參加宴席。
可如今看來，能被這丫頭看上的男子，怕是難找。
謝棠芝沒回應，面帶委屈地問，「祖母就這麼急著把我嫁了嗎？」
「你到了年紀，總該是要婚配的……」
「可我覺得我還小，更何況，成婚一事本就該是看緣分的。」謝棠芝正色回應。
「這一旦著急起來，挑到個不好的，日後豈不是一生都要後悔？」
她這麼一說，老夫人還覺得頗有道理。
可再低頭看小姑娘的神色，一副故弄玄虛的表情，分明是不想嫁人，編造出來糊弄她的藉口！
「小丫頭片子，越來越狡猾了！」老夫人被她氣笑了，抬手在她光潔的額上輕彈了一下。
「我才沒有。」
謝棠芝搖頭否認，撒嬌似的起身坐在老夫人身邊，抱住了她的胳膊。
「祖母您就安心吧，我自己一人在府上陪著您，也可以過得很好。」
「所以，您不必為我的婚事煩憂。」
「真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外頭指不定要如何笑話你呢。」
「我可是當今長寧郡主，誰敢笑話我？」謝棠芝下巴微抬，故作驕矜。
老夫人又忍不住笑起來。
謝棠芝陪她說這話，很快便把話題扯遠了。
這日之後，老夫人便沒再提過她成婚之事。
只是各家府上，有哪位公子俊才，總還是會留意一二。
又過了兩日，府外傳來哄鬧。
小廝前來通報，道是謝永延來了，無論如何都要見她。
「這二……謝二公子，不是素來與都與小姐您針鋒相對麼？」綠禾不解道。
「今日怎會忽然找上門？」
謝棠芝心中也疑惑著，思慮片刻還是鬆了口，「讓他進來。」
小廝應聲退下。
沒過多久，就見謝永延氣勢洶洶地跑入內廳。
見了謝棠芝不等她多言，即刻質問：「你把禾霜弄到哪兒去了？！」
「什麼……」謝棠芝更為茫然。
「她失蹤了？」
「別裝了！」謝永延臉色極冷，眼中似乎藏著殺意。
「前兩日在國公府，你們欺負過禾霜後，當夜她便失蹤了，直至現在都不見人影……」
「不是你動的手還能有誰？！」
不管是她自己，還是她讓謝棠芝動的手。
總之，謝棠芝與此事脫不了干係！
「那日之後我並未見過她，更別說是對她做什麼。」謝棠芝沉聲解釋。
同時心中也在疑慮，謝禾霜能跑到哪兒去？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謝永延冷笑，語氣帶上威脅，「你若不想將事情鬧大，最好即刻把禾霜交出來！」
「我說了我不知道。」謝棠芝皺著眉重複，很快又冷笑起來。
「你再如何逼問，我也不可能將人送到你面前來。」
「與其在我這兒鬧，你不如早些回去，加派人手找找……」
謝棠芝眯著眸，淡然提醒道。
「就算真是我抓了她，你以為單憑你威脅幾句，我便會把她的去向告訴你麼？」
這未免太天真了。
她可早就不是當日那個，被吼兩句就會眼圈通紅的小姑娘了。
謝永延咬咬牙。
這次沉默了許久，才又吐出一句話，「若被我查到，禾霜的失蹤與你有關，我絕不會輕饒你！」
說完了，狠狠一拂袖，轉身離去。
謝棠芝並不回應，抬眸看著人走遠，心中思緒飄散。
她是當真四處折騰把自己折騰沒了，還是……
又去謀劃其他心懷不軌之事了？
正想著，綠禾忽然開聲道。
「小姐若好奇，不如去問問凌大人，他肯定知道。」
謝棠芝一頓，眼眸逐漸亮起來。
是啊。
先前凌鶴哥哥便一直派人監視著她。
如今人不見了，他自然知道去處。
不過……
謝棠芝沒有即刻回應，轉眼看著身側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