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既要還要

  「安妮啊,這事兒說到底,是你大哥沒福氣,你也別太傷心了,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寧二夫人拍拍查美玲的手背,柔聲安慰著。

  這是她從小就看到大的姑娘,高學歷、知書達理,落落大方,手腕處事也是按照高門主母培養起來的。

  跟自己那精明到冷酷的兒子一直都很般配。

  可惜啊,造化弄人,好好的婚約就這麼散了。

  查美玲聽到契媽沒有半句提起勸寧秉宇回頭,心裡還是像被針扎了一樣,酸澀難忍。

  她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落寞和一絲不甘。

  她心裡清楚,寧二夫人雖然疼愛自己,但在寧秉宇的事情上,她這個做母親的也說不了幾句話。

  自己也曾試圖挽回,可是寧秉宇的態度決絕,像塊捂不化的冰,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甚至如果不是因為契媽壓著,他可能連她一起收拾。

  實在讓她心寒,這是她少女時代就是跟了的,也曾深愛過的男人。

  冷心冷肺,從來對她沒有真正的在意過。

  查美玲眼眶一紅,哽咽道:「契媽……」

  「好了,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寧二夫人溫柔地替她拭去淚水。

  「你從小在我身邊長大,我不會不管你的。」寧二夫人將她神色間的黯然看在眼裡,心中嘆了口氣。

  自己生的兒子自己知道,寧秉宇從小就心思深沉,不喜形於色,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她這個做母親的,大部分時候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要不是我手裡還握著我婆婆留下的股份,能壓阿宇一頭,他當初都不太認寧媛。」寧二夫人搖搖頭。

  寧媛……

  聽到「寧媛」兩個字,查美玲心頭一跳,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添了幾分陰鬱,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

  從寧媛被發現是真正的寧家女兒身份開始,她的氣運仿佛都轉移到對方身上了似的。

  連大哥都慢慢地在改變對待寧媛的態度。

  雖然明知道這麼想愚昧又迷信,可她還是忍不住羨慕嫉妒寧媛。

  還有她運氣好到,在鄉下隨便嫁的男人……都是那樣出色。

  想起榮昭南的臉,她腦海里划過他在公海時以寧秉宇的僱傭兵身份出現,即使蒙著臉,她都能認出他的那雙冰冷銳利得像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那種古怪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查美玲她垂下眼眸,掩蓋住眼底的落寞和苦澀,輕輕搖了搖頭,「契媽,都過去了,我現在只想為自己而活。」

  寧二夫人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你能這麼想就好!安妮,你跟契媽說說,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查美玲眼眸閃動,沉默了一會,才抬起眼看著寧二夫人:「契媽,您能不能跟我一起回港城?我想……我想陪您出席晨光聖誕拍賣會。」

  寧二夫人何等聰明,立刻就明白了查美玲言辭間的未盡之意。

  解除婚約的消息一出,加上查家垮台,港府上流社會圈子裡那些勢利眼肯定背地裡議論紛紛。

  那些人會把安妮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甚至落井下石。

  如果自己能陪著她出席,就等於當眾表明了,就算她不再是寧家的準兒媳,也依然是寧家認可的「乾女兒」,那些人不敢造次。

  寧二夫人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這也是為什麼安妮會冒險北上來找她的原因!

  但是……

  晨光聖誕拍賣會是她今年主辦的重頭戲,更重要的是,她打算藉此機會正式為寧媛舉辦認親舞會,向整個港城社交圈介紹自己的女兒。

  寧媛的出入境手續,她都已經在托人加急辦理了。

  只是……看著查美玲故作堅強地挺直著脊背,卻掩蓋不住狼狽的美麗面容,寧二夫人心中一軟。

  她從小看到的契女,在她每每懷念女兒時伸手擦拭她眼淚的小姑娘,驕傲又漂亮的港城之花,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終究是不忍心的……

  「好,契媽陪你去。」寧二夫人握住查美玲的手,溫和地說:「你放心,你永遠是契媽的女兒,誰也不能否認!」

  查美玲一愣,她沒想到寧二夫人答應得那麼乾脆。

  她鼻子一酸,垂下眸子,忽然自嘲地一笑:「契媽,你不要忙著答應我,因為我是個貪心的人。」

  她抬起眼看著寧二夫人:「如果我說,我還想守著自己最後的驕傲,庇護我媽的後半生,守著只屬於我和媽咪的查家,所以我希望成為晨光名媛會的副會長,您會答應嗎?」

  寧二夫人素雅的面容上閃過訝異,隨後眉心微微擰起來:「安妮,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晨光」可不是普通的慈善組織,它是由港城頂級名媛創辦的,旨在團結上流社會女性力量,為慈善事業添磚加瓦。

  說白了,就是一個由錢堆砌起來的頂級名利場。

  能進入晨光的女人,哪個不是身家背景雄厚,在港城呼風喚雨的角色?

  寧二夫人揉了揉眉心,只覺得一陣頭疼。

  查美玲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也太執著於那些她查家繼承人的身份,這點倒是和阿宇一個樣,也不知是不是被阿宇影響的。

  寧二夫人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不容置喙的堅定——

  「安妮,你也是在港城長大的,不是契媽不肯幫你,你應該知道晨光的規矩。會長、秘書長和財務長,都需要經過會員投票選舉產生。你的資歷……恐怕還不夠。」

  「當初寧家在港府立足,也多虧了查家的幫助。查家老爺子對查家的恩情,難道因為查家老爺子早早去世,二夫人就忘了嗎?」一道低沉的聲音忽然從兩人身後傳來。

  寧二夫人和查美玲都驚訝地回頭,只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混血面容俊朗卻略顯蒼白的年輕男人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緩緩上前。

  「安東尼?你怎麼出來了?」查美玲微微蹙眉,看向他身後的保姆。

  那保姆是內地請的,小聲道:「查同志,安同志是主要要求推他出來的。」

  查美玲聽著什麼查同志,安同志的就忍不住眉心擰起來,這些沒文化的內地人總是喜歡亂用稱呼。

  她跟她們是什麼同志?

  她也懶得再糾正,只是看向安東尼:「你不該出來的,傷勢才好點,該臥病休養。」

  內地的這些醫療條件太差,她還是要儘快和安東尼回港府。

  寧二夫人看著安東尼,淡淡地說:「既然病著,就躺著,插手主家的事務不是一個特助應該做的事,安東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