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維光在底下的兵眼裡,雖然不近人情了點、凶了點,但是個賞罰分明、護犢子的好領導。
然而,領導是個好領導,他們可從來不覺得周維光能找著媳婦。
兇巴巴的黑面神,哪個姑娘會喜歡?
果不其然,快三十的人,還單著呢。
誰知道,就在前陣子,不知道從哪傳出,周維光有對象了。
聽說還是個天仙!
這可很是引起了一陣轟動的。
作為周維光的公務員的王小剛,也算是周維光的親信了,有不少人都來找他打聽,就想知道能看上周營長的姑娘,到底是怎麼個天仙樣。
王小剛哪說得出個所以然?他天天跟著營長,從來沒聽說過有嫂子。
今天,周維光突然讓他跟著去火車站接人,王小剛那根敏感的神經就繃了起來。
到了火車站,營長還不讓他跟著進去。
有什麼是他這個營長親信不能看的?!
想來想去,也只能是嫂子來探親,二人久別重逢要親近親近,不適合放他這麼大一個電燈泡在旁邊。
王小剛看到秦寒舒是震驚的。
他們敬愛的營長同志,居然真找了個天仙!
王小剛懵得腦袋嗡嗡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見營長坐在嫂子身邊一聲不吭跟個木頭一樣,才起了活躍氣氛的心思。
誰知,氣氛反倒被他整尷尬了。
王小剛結結巴巴道:「營長,這、這位不是嫂子啊?」
周維光悶聲道:「不是!」
王小剛不好意思地對著秦寒舒道:「對不起啊小秦同志,我給搞錯了,我們營長親自來接人,我還以為接的是嫂子呢。」
「沒關係,」秦寒舒笑笑,「你們營長有對象了?」
王小剛雖然覺得這話問得有點怪,不過也沒多想,答道:「這個得問營長,我們都沒見過......」
周維光沉著臉道:「說話模稜兩可,誰教你的?」
頓了頓,又聲明道:「我沒有對象。」
王小剛被訓得發懵,愣愣道:「哦,知道了。」
你知道有個屁用!周維光用眼角瞥了眼旁邊的秦寒舒,見她唇角帶笑,不自在的同時也鬆了口氣。
抬手鬆了松風紀扣,心中頗為鬱悶。
媽的,一個小女娃子,讓他這麼緊張!
駐地並不在城裡,而是在江城下轄的一個區縣。
吉普車越開,樓便越少,不一會甚至看到了大片的農田。
農田的景色過後,人和房屋便都多了起來,看規模應該是一個鎮。
王小剛介紹道:「這裡是金馬鎮的鎮中心,從我們單位到這裡,走路過來也就半個小時。平常啊,家屬們有什麼需要的都會到鎮上來買,基本生活所需是能解決的。」
秦寒舒順嘴問道:「去城裡邊是不是就麻煩了些。」
王小剛道:「也還好,每天都有車去城裡採購,要是想搭順風車,提前打聲招呼就行。」
這邊的路都修得很好,汽車去城裡單程也就四十來分鐘。
王小剛問周維光:「營長,我們是直接把車開去家屬院嗎?」
周維光「嗯」了一聲,然後對秦寒舒道:「你哥在忙,他讓我直接領你去家裡。」
秦寒舒道:「是哥哥跟嫂子的新房嗎?他們還沒結婚 我就住進去不太好,要不我還是先住招待所吧。」
秦寒舒堅持,周維光也拿她沒法,便帶她去招待所了。
招待所的登記人員問周維光:「是您對象嗎?」
怎麼人人都以為是他對象?周維光心中暗喜,看來他們挺般配。
表面還是不動聲色,道:「不是,是妹妹。」
登記人員詫異地打量著兩人。
啥樣的爹媽,能生出這麼天差地別的兩兄妹來?
部隊的招待所條件還不錯,單間有廁所,乾淨整潔。
周維光並沒有跟著進去,站在門口道:「你餓不餓?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秦寒舒搖頭道:「我在火車上吃過了,不餓。」
周維光點頭,「那晚飯了再說吧。」
見周維光還站在那不動,秦寒舒問:「周三哥,還有事嗎?」
「周三哥」這個稱呼,著實不太好聽,不如「哥哥」......不知道他有沒有那麼一天!
周維光頓了片刻,道:「我給你的信,收到了嗎?」
秦寒舒想起了那封日記式的信,抿嘴笑了笑,點頭。
「那......」周維光咳嗽一聲,「也沒見你給我回信。」
秦寒舒道:「我知道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到部隊來探親,所以就沒給你回。」
「是這樣啊。」周維光的神色鬆緩了許多。
「嗯。」
一時無話。
周維光察覺到秦寒舒面露疲色,終於開口告辭。
長時間坐火車,的確讓秦寒舒很累,等到周維光走了後,她靠在床邊睡了一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敲門聲砸醒。
本以為還是周維光,打開門,卻看到了秦飛揚那張明朗俊逸的臉。
秦寒舒的困意瞬間消散,情緒也重新上來,顫抖地喊了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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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飛揚的認知里,只是跟秦寒舒分別了幾年,所以感受並不像秦寒舒那樣複雜,只有高興和激動。
他伸手在秦寒舒的肩膀上和手臂上拍了幾下,嘴巴只咧著笑,也不說話。
秦寒舒則終於控制不住,抱了抱秦飛揚。
秦飛揚身上有淡淡的汗味,不算好聞,秦寒舒卻覺得很安心。
兄妹倆從小親近,但秦寒舒畢竟是大姑娘了,秦飛揚愣了愣,才小心翼翼地將秦寒舒扶開,低頭看她。
「怎麼了?是不是在鄉下生活得太苦了?」
見妹妹的鼻尖紅紅的,秦飛揚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揪了揪,「瞧這委屈的。」說著,拉著秦寒舒進了房間裡。
「哥......」秦寒舒這時也不想說什麼,只想一直喊哥哥。
在秦飛揚的面前,她變回了真正意義上的十幾歲小姑娘。
秦飛揚也配合她,喊一聲答應一聲。
就這麼膩歪了好一會,才開始互相訴說各自的生活。
「......我在好灣村插隊過得挺好的,周家的人都對我很好。」
秦飛揚點頭道:「周維光是我的上級,不過我們倆的交情很多年了。」
說著,周維光又開始詢問家裡的事,「嬸嬸好嗎?我給嬸嬸也去了信,就是不知道她來不來,也沒個回音。」
秦寒舒沉默了一會,將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說。
從胡大勇逼她下鄉插隊開始,到胡大勇被槍斃。
秦飛揚怒不可遏,他就說妹妹好端端的怎麼會下鄉呢,原來是那個殺豬匠搞得鬼!
就算聽說胡大勇已經死了,都不能平息他心中的憤怒。
「嬸嬸呢?她就眼睜睜看著不管?!」
秦寒舒想了想,將自己的手腕露了出來。
空間水養著,割腕的痕跡已經很淡很淡了,假以時日肯定能徹底消除。
不過秦飛揚的震驚和怒火,卻絲毫沒有因痕跡淡了而少一丁點。
他喘著粗氣,焦躁地走了兩個來回,然後實在忍不住,一腳將茶几踹翻,「操他媽!!!」
「老子要弄死胡家的人!」
秦寒舒使勁拽著秦飛揚坐下,將茶几扶起來,檢查了下,沒壞。
「胡大勇已經死了。」
秦飛揚扯了扯軍裝領口,雙目赤紅地盯著某處,半晌道:「這些年,你的日子不好過吧?為什麼不跟我說?」
秦寒舒低了低頭,只能道:「可能是,不想讓你擔心吧。」
秦飛揚沉默地看了會妹妹,道:「以後不能再這樣了,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我是你哥,我可以為你遮風擋雨。」
秦寒舒不住點頭。
「胡大勇死了,胡家其他人呢?還有,楊愛貞呢?」
秦寒舒一一回答。
秦飛揚咬牙道:「報應!活該!」
想到楊愛貞畢竟是秦寒舒的親媽,秦飛揚有些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楊愛......嬸......」
一時,他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
秦寒舒笑道:「我是死過一回的人,對楊愛貞,早沒了任何母女之情。」
秦飛揚問:「萬一以後她來找你給她養老,你怎麼辦?」
要是真迫於世俗壓力認了她這個當媽的,未免太噁心。
秦寒舒搖頭道:「即使有一天胡老太死了,她得以脫身,也得很多年後了,那時候我在哪,她說不定都不知道。」
「總之,我不會讓她有機會用母女關係來綁架我的。」
秦寒舒此時的冷情和硬心腸,不知是遭受了多少的委屈苦難才造就的。
秦飛揚更加心疼妹妹。
氣氛太過沉重,秦寒舒不想再為了過去的事影響心情。
她轉移話題道:「哥,嫂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啊?你給我說說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