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隨著於路遠的話音落下,女孩發出驚呼。
「啊!」
「砰!」
安念目瞪口呆地看著女孩狼狽地落在了幾米外的軟墊上,身體還彈動了幾下。
就剛才短短的幾秒鐘時間,於路遠的反應無比迅速,他一把操起邊上的軟墊把女孩打了出去。
是真的打,和打桌球似的。
休息場內有瞬間的安靜。
廖明宴首先奔了過來,掃了眼地上趴著的女孩,問道:「老於,沒事吧?」
於路遠揚了揚下巴:「你去看看她有沒有事。」
廖明宴有點不情願:「她能有啥事,軟墊厚著呢。」
這個軟墊是軍隊訓練用的,用料紮實,看著薄,其實很扛用。
「軟軟,你沒事吧?」
和女孩一起過來的幾人落後廖明宴幾步,他們著急地跑到女孩身邊,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我沒事……」
顧軟軟臉上紅得厲害,低著頭拍拍褲子上的髒污,眼角一直注意著邊上站著的兩位軍官。
她剛才只顧著看前面,沒看見地上,被石頭絆了一下,摔得挺狼狽的。
給自己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顧軟軟抬頭看向於路遠和廖明宴。
「那個……謝……」
「老於!你看誰來了?!」
廖明宴站著外沿,轉頭不小心看見了門口的安念,頓時驚喜地給了於路遠一肘子。
於路遠疑惑地轉頭,下一秒,他嚴肅的臉上猶如冰雪消融,驚喜的笑意漾在眼中,溫柔極了,腳下更是情不自禁地往安念的方向大步而去,走著走著還小跑了起來。
跑到安念面前,於路遠壓抑著心中湧起的喜悅,輕聲詢問。
「念念,你怎麼過來了?」
安念挽了挽自己頰邊的髮絲,仰頭沖他笑:「我想看你走正步。」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於路遠忍住了擁她入懷的衝動,只是抬頭搭了一下她的背部,領著她往內走。
「你看見了?」
「嗯,看完全程。我家元元真帥!」
最後六個字,安念刻意壓低了聲音,只有於路遠一個人能聽見。
於路遠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
「副隊,那是嫂子吧?長得真好看!難怪能讓咱們隊長念念不忘。」
有相熟的人湊到廖明宴身邊,和他擠眉弄眼。
廖明宴瞥了眼所有表情端正,實際上耳朵早就豎得老高的隊友們。
「除了嫂子,還有誰能讓老於露出那種表情。」
「嘖嘖……」
眾人若有所悟地看向於路遠,從他臉上竟然看出了蕩漾,一個個咋舌不已。
「英雄難過美人關呀。」
「我看是百鍊鋼化成繞指柔才對吧。」
廖明宴:「……別展示你們的文采了!隊長他們過來了!站直了!」
隊員們雙腿併攏,敬了個軍禮,齊聲道:「嫂子好!」
「你們好。」
安念朝他們笑了笑,沒有拆穿他們此時的正經。畢竟,作為五感敏銳的修者,就這麼幾步路,她怎麼可能聽不見這群小伙子的調侃話語?
於路遠一點不願意自家媳婦的注意力落在別處,他打斷眾人慾開口的話,看了眼天色。
「差不多可以散了。念念,我帶你去食堂吃飯。」
這個軍事管制區內是有專屬的食堂的,為了把這次閱兵儀式辦好,也為了後面的軍事大比做準備,區內還專門從其他地方調來兩支炊事兵輪流做飯,確保所有軍人都能吃好。
安念好奇:「我也可以去你們的食堂吃飯嗎?」
「可以。刷我的卡。」於路遠笑著點頭。
廖明宴湊過來,笑嘻嘻地說道:「如果不夠吃,也可以刷我的卡。」
「是啊,嫂子,我們的卡都可以給你刷呢!」
於路遠眉眼倏地一瞪,掃視而過:「輪不到你們!」
經過這段時間的強勢訓練,於路遠的小隊私底下其實已經稱呼他為「魔鬼隊長」,一個個看似輕鬆,實際上對他害怕得緊。
於路遠眼睛一瞪,他們就齊齊閉嘴了。
只有廖明宴一點都不害怕,還衝他翻了個白眼。
「我請念念妹妹吃頓飯怎麼了?我認識她的時候,你們還沒結婚呢!我們各論各的。」
於路遠被他噎了一下,再次後悔自己當時鬼使神差的「她是我妹妹」這句話。
「是不是呀,念念妹妹?」
安念被他逗笑,仰頭看了眼一臉鬱悶的於路遠,左手背到身後,輕輕碰了碰他的手指,指尖划過他的手心。
輕飄飄的動作好似一隻蝴蝶輕輕地落在心尖,於路遠心情馬上就好了,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安撫完自家男人,安念就收回了手,笑著看向廖明宴。
「廖大哥,我是挺想點頭應下的,就是怕你後面經受不住元元的折騰。」
「額……」
廖明宴想起自己剛轉入一營時,被於路遠操練得每天都腰酸背痛,恨不能一路爬回宿舍。
人的潛力都是練出來的,廖明宴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感謝於路遠。畢竟如果沒有他之前的魔鬼訓練,自己也不可能在這次大比中表現得如此遊刃有餘。
其他人聽了安念這話,都互相眉來眼去,看來自家隊長不僅是愛妻,還是隱形醋缸!他們說話可得小心點。
眼看著這群軍人要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顧軟軟等人有點急了。
「你們怎麼不讓人把話說完?!」
他們一行四人,顧軟軟長得最柔弱,向來是團寵般的存在,看她被於路遠等人忽略,自認是團體大姐大的康妝氣死了。
她長得很高,一米七五,身形也不瘦弱,雙臂一伸,擋在於路遠等人面前。
於路遠眉峰微皺,眼睛往下垂看向她:「你有什麼事嗎?」
康妝困難地咽了咽口水,她一直覺得自己的氣勢挺足的,但是不知為何面前男人給她的壓迫感很強,幾乎和她家裡的老爺子不相上下了。
怎麼可能呢?
自家老爺子可是戰場廝殺下來的,哪裡是面前這群和平里長出來的溫柔兵能比的?
這麼想著,康妝重新挺起胸膛。
「你剛才害我們家軟軟摔倒了,難道不應該道歉?」
顧軟軟臉紅得厲害,拽了拽她的胳臂:「妝妝,是我自己不小心。」
康妝最是看不得她這種唯唯諾諾的樣子,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打回去。
「軟軟,你別怕!剛才我們都看見了,要不是他用軟墊砸你,你根本不會摔倒!還是現役軍人呢!
軍人的職責就是為人民服務,你呢?竟然對人民動手!」
廖明宴氣不過,冷哼:「你也真是會顛倒黑白。要不是我們於隊長身手敏捷,在她摔倒的瞬間給她墊了個軟墊,現在她估計都破相了。」
休息場並不是水泥澆築,而是鋪就了細沙,剛才顧軟軟要是直接摔到地面上,臉上肯定要摩擦掉一層皮,碰上疤痕體質,破相都有可能。
康妝梗著脖子:「那他也可以伸手扶一把呀。」
「我們隊長已婚。男女授受不親!」廖明宴回懟。
「你……」
「我什麼我?」
顧軟軟眼看著兩人又上手的架勢,趕忙抱住康妝的左手,死死拽著她。
「妝妝,你別這樣……」
她仰著頭看向於路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朋友太擔心我了。你們先走吧……」
於路遠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帶著安念往前走去,注意力一點都沒有偏移,笑著和安念說。
「念念,炊事班的班長很擅長做魚,雖說是大鍋菜,但是他做出來的魚肉外焦里嫩。」
安念對自家男人很信任,剛才的插曲並沒有放在心上,只笑了起來。
「是嗎?那我想吃魚肚子。」
「好,中間的肉都給你。」
於路遠寵溺地應下。
看他們走遠了,顧軟軟才鬆開手。
康妝抿著唇。
「妝妝,別生氣了……」顧軟軟討好地沖她笑。
「你怎麼這麼包子呀!明明是顧司令唯一的女兒,卻一直被人欺負。」
顧軟軟眨了眨眼睛,嘴角有小小的酒窩:「還好啦。」
「總有一天被你氣死!」
「我有你嘛,你會保護我的。」
「哼!」
——
中午,安念坐在一群大男人中間,吃了一頓美味的午餐。
順便認識了於路遠小隊裡的所有人。
原來,他們的方陣來自各大軍區,基本上都是軍區內的佼佼者,這樣一群人集中在一起訓練、生活,自然是摩擦不斷,每個人都是隱形的刺頭。
「嫂子,要不是你來了,我估計都見不到隊長一個笑臉。」
說話的男孩長了一張娃娃臉,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酒窩深深。
「他很嚴肅嗎?」
安念好奇地問。
娃娃臉眼睛都瞪圓了:「何止是嚴肅啊,簡直魔鬼!」
魔鬼兩個字出現後,安念敏銳地發現好些人都在小幅度地點頭,忍不住好笑。
她轉頭看了眼身邊正在給自己挑魚刺的男人:「你這麼凶?」
於路遠把最後一根魚刺剝出,夾著魚肉細心地沾了些湯汁,然後放進安念盤子內。
他凌厲地目光掃過在場的人,小伙子們都趕忙低頭,裝作認真吃飯,一個個筷子動得勤,飯菜一點沒少。
警告完眾人,於路遠又溫柔地和安念說話:「別聽他們胡說,我很溫和。」
「咳咳咳……」
「噗……」
好些人都嗆著了。
於路遠不動如山:「念念,你要不要嘗嘗糖醋排骨?味道偏甜。」
安念不喜歡吃甜口的菜。
「但是排骨肉口感還不錯,比較嫩。」
主要是炊事班做的這道菜味道挺好的,於路遠想讓自家媳婦兒也嘗嘗。
「那你吃外面的,我吃裡面的。」安念刁鑽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其他人不約而同地豎起了耳朵。
這誘哄的語氣,簡直是在破壞隊長的威嚴。
而,隊長媳婦兒竟然還敢得寸進尺?!
這還不得被隊長一個冷臉甩到「地上」去?!
要知道,他們訓練的時候,實在累得不行也跟隊長求過情,隊長的反應就是直接一腳踢過來,那個冷酷、那個無情哦。
他們都在隱隱期待於路遠甩臉而走,卻被他下一句話給驚得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
於路遠笑著點頭:「好,我吃外面的皮,你吃裡面的肉。」
隊長,你這底線也太低了吧……
眾人捂臉。
除了這個之外,他們還親眼看見了於路遠給他媳婦剝橘子。
哦,對,他們的伙食是很好的,除了有肉、有菜、有湯之外,還有水果。
那小小的橘子被隊長扛槍、扛炮、扛起就跑的雙手捏著,很輕而易舉地就剝開了外面的皮,又熟門熟路地剝去了裡面的白衣。
「念念,橘子。」
「念念,蘋果。」
「念念,要不要喝綠豆湯?」
隊員們如同做夢一般,下午訓練的時候都一臉恍惚,有其他隊的熟人好奇地詢問。
他們就夢遊一般地看向對方:「你敢相信嗎?我們隊長竟然會給他媳婦挑魚刺……」
對方愣了一下:「你們於路遠於隊長?外號魔鬼訓練官的那個?」
「是啊……不只是挑魚刺,他還給他媳婦剝橘子……削蘋果……簡直就是川省那個……那個啥……」
「耙耳朵!」
「對!」
廖明宴聽到這些話,渾身都難受,他齜牙咧嘴地看向於路遠:「你不覺得害臊嗎?」
於路遠睨他一眼:「我有什麼好害臊的?他們是在嫉妒我。一群沒人要的單身漢。」
廖明宴:「……」
你有媳婦,你了不起!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今年過年,我就回家相親!
——
接了治療斯萊部長的活之後,安念要開始兩頭奔波了。
斯萊部長並不願意去京城協和醫院接受治療,反而願意住在軍事管制區的大樓內。
他的理由是這樣不會錯過接下來的軍事大比武。
汪主任沒辦法,只好安排人每天到蕭家接送安念。
安念早上去軍區給斯萊部長治療,傍晚返回蕭家,給蕭瑾年針灸。
這期間,她還去觀看了軍事大比武。
在真的看見軍事大比之前,安念心中對此並沒有概念。
第一場比的是武力值,沒有任何武器,純肉搏。
第二場則是比射擊。
安念看見的時候都挺佩服的,他們只是一群普通人,也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訓練,才能熟練地打中幾百米外的移動目標。
有些目標以安念的眼力去看,也只能看見一個小黑點。
但是,狙擊手們卻能精確計算目標的下落速度,於幾百米外擊中它們。
斯萊部長坐在安念邊上,也看得津津有味:「華國的軍人身體素質很好,射擊能力也強,就是武器差了點意思。」
安念轉頭看向他:「斯萊部長有什麼建議嗎?」
她對現代武器了解不多,但是也感覺這些武器有些陳舊了。
斯萊笑道:「安醫生,為了感謝你治好了我的糖尿病足,我打算答應華國之前提出的購買方案。」
安念眼神閃了閃:「你能給多少?」
「那就要看你們的誠意了。」
一旁的汪興國心跳加速,眼神落在安念身上。
安念和他的目光對視了一瞬,又重新看向斯萊部長。
「其實除了緩解您的糖尿病足症狀,我還能徹底治好您的糖尿病。您覺得,我這個誠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