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醫生。」
「安醫生,你出門啊?」
「安醫生,吃過午飯沒?」
「……」
一路上,不斷地有人和安念打招呼,她都笑著回應。
打招呼的人離開的時候,還會轉頭看看站在她身邊的於路遠,眼中滿是好奇。
今天營地里到處都是人,兩人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個人少的角落。
於路遠伸手牽著她,雙眼含笑:「我們家念念真受歡迎。」
安念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仰著頭看他,明亮的眼底只印著他的身影。
「我可是盡職盡責的好醫生。」
「嗯。大家都很愛戴你。」
於路遠微微側身,擋住可能看過來的目光,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他的手掌滿是繭子,碰觸的時候足夠小心翼翼,生怕弄傷了她。
安念依戀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嘴角含笑。
看著她的笑容,於路遠眼眸微暗,喉嚨上下起伏了一下,終是沒有忍住,傾身下去,含住了她的雙唇。
安念也努力踮著腳,雙手環抱著他的脖頸,毫不遲疑地回吻。
這個無人的角落,好久不見的兩人熱情地交換著對彼此的思念。
「砰!」
安念整個人被按壓在牆壁上,腦後墊上了一隻寬厚的手掌。
這個吻更加深了兩分。
兩人的呼吸交纏了很久。
要不是不遠處的腳步聲提醒著他們,這裡還是外面,他們絕對捨不得分開。
安念細細地喘息著,雙眼迷濛。
於路遠輕笑出聲:「等會兒我背你回去。」
安念剛開始不知道他說什麼,等反應過來,美眸瞪他。
「才不要!」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啞。
抬手輕觸,嘴唇都腫了。
真的親了好久。
「咕嚕咕嚕。」
安念的肚子發出了飢餓的聲響。
於路遠頓時就心疼了,大掌貼在她胃部:「你還沒吃飯?」
現在已經過了午飯時間。
「沒有,太忙了。」
在醫院裡工作真的別想著三餐準時準點,安念這段時間都是抽空就扒拉幾口。
「我們先去吃飯。」
於路遠攬著她走出角落,到人多的地方才戀戀不捨地鬆開。
兩人到了食堂。
食堂內人聲鼎沸。
「老於,你來的正好!菜正好出鍋!」
原來是他們回營地,食堂重新起灶開火了,此時正一盆盆地往外端菜。
廖明宴剛說完這句話,就看見了落後於路遠半個身位的安念,眼睛瞬間就亮了。
「念念!」
於路遠瞪眼:「叫嫂子!」
廖明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這不是習慣了嘛。嫂子!」
隨著他這句稱呼出口,附近好些人都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
「嫂子好!」
聲音那叫一個鏗鏘有力!
頓時就引起了小範圍的注目。
安念耳根紅了,卻並不怯場,落落大方地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就跟著於路遠落座了。
食堂內的桌椅都是一長條,說起來一整排都是同桌,但其實是並在一起的,真正的一張桌子也就是六個人。
這六個人也是於路遠最親密的戰友,安念和他們都非常熟悉。
坐在對面的周雲福抬手,和安念打了個招呼,憨憨的笑。
「嫂子,好久不見。」
「阿福,你眼睛沒事吧?」
安念看見了他眼角的淤青。
「沒事,只是挨了一槍托,過兩天就散了。」
「嫂子,你離開後,我們……」
邊上的嚴子遙也不甘示弱,開始跟安念分享她離開後發生的事情。
當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壓得極低,基本上只有在座的幾人能聽見,他們也都是經歷者。
幾人說話的時候,於路遠把筷子和碗放到了安念面前,給她碗裡夾了不少菜。
催促她:「念念,別只顧著說話,先吃飯。」
「好。」安念朝他笑了笑,拿起筷子。
他們這桌吃得歡快,剛才的動靜也已經在整個食堂內傳開了。
別以為男人不八卦,實際上人類都喜歡八卦。
此時的食堂內最大的八卦就是於路遠的媳婦兒了。
安念和於路遠的五感都非常敏銳,食堂內的隻言片語都逃不過他們的耳朵。
「那就是於營長的媳婦兒?長得真好看。」
於路遠嘴角微揚,給自家媳婦兒夾了塊紅燒排骨,內心喜悅:我的念念第一好看!
「她怎麼能來營地?」
「她是軍醫!」
「嘶!厲害呀!」
安念夾起排骨,咬下燉得軟爛的排骨肉,高興得很。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元元的媳婦兒呢!
「我之前聽說於營長受過重傷呀,這次見他怎麼還是這麼勇猛?不,感覺比幾年前更厲害了!」
「這麼說來……於營長是不是之前住院的時候,碰到他媳婦兒的?」
「你這個角度很刁鑽呀……照你這麼說,他能更上一層樓,還是他媳婦兒治得好?」
「也不是不可能呀……」
聽到這裡,於路遠借著夾菜的機會,唇瓣划過安念的右耳。
「他們都說是因為你,我才這麼勇猛。」
安念斜眼看他:「你覺得呢?」
於路遠輕笑:「只要想到你在後方,我就充滿了力量。」
他的身後有愛人、有親人、有國人。
他輸不起,也不能輸!
但是,不得不說,安念就在後方營地內這一點,讓於路遠對敵人下手時更多了一絲狠厲。
這一天兩人只匆匆見過一面。
於路遠他們是回來了,但是後續的事情還有得忙,短時間內閒不下來,能去醫院見安念一面已經是擠出來的時間。
吃完飯後,於路遠就帶著自己的戰友們離開了。
安念目送他離開後,也轉身回了醫院。
她腳步堅定,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幹活!
醫院內的傷員數量急劇飆升,不僅是安念,朱月圓等輪班休息的醫護人員都被喊了過來。
上千名傷員進入各大科室。
大家忙成了陀螺。
安念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每天都是累到不行在辦公室里趴一會兒。
她已經算很好了,連續加班熬夜了十天,臉色依舊紅潤。
其他人真的跟被抽乾了似的,一個個面黃肌瘦,只有黑眼圈長胖了。
朱月圓腳下踉蹌了一下,正好從她身邊經過的安念趕忙伸手扶住她。
「來,喝點葡萄糖。」
讓朱月圓就近坐下後,安念從口袋裡拿出一支高濃度葡萄糖敲開。
朱月圓接過來,仰頭喝著。
安念把自己的水杯擰開湊到她唇邊:「喝點水。」
葡萄糖只有15毫升,干喝,嘴裡會齁甜。
「念念,謝謝你。」
朱月圓聽話地喝完,腦袋一歪,就靠在了安念肩膀。
「太累了……真的快熬不下去了……支援部隊到底什麼時候能來呀?」
安念安撫地拍拍她的背:「應該快了。」
這幾天已經陸續有不少醫護過來,只是他們來並不是為了留下,而是把病人分流走,屬於是來了又走。
「要不你去睡一覺?你負責的那幾個病房,我替你值班。」
見她實在困頓,好像下一秒就能睡過去了,安念輕聲提議。
朱月圓努力睜大眼睛,看著她好久,突然不敢置信地開口說道。
「念念,我們倆是一起熬的夜吧?」
安念不明所以地點頭:「是啊。」
「那你為什麼臉色紅潤?!皮膚還這麼好!這不公平!」
她坐直身體,一臉委屈。
「你看看我臉上,下巴都長滿痘痘了。」
安念失笑:「你現在還有心情說這個呢?」
看來也不是很困啊!
「當然了!臉對女人很重要的!特別是我年紀大了……」
朱月圓比安念大了有七八歲,已經到了非常在乎眼角皺紋的年齡。
「念念,你有什麼秘訣?告訴我一下?」
「可能跟我用的面霜有關係,回去我給你一罐。」
安念只能如此回答,總不能說自己在修煉吧?不過,她的面霜是挺有效果的,挺適合月圓。
「你感覺好點沒?我給你測個血壓。」
兩人說話的功夫,葡萄糖應該已經發揮作用。
安念用血壓計給她測了一下,已經到達正常值。
血壓計是沒辦法測量血糖值的,但是血壓具有一定的參考性。
低血糖的時候,一般血壓也會偏低。
朱月圓拿手抹了抹自己滿是冷汗的額頭,起身:「我感覺好些了。」
安念趕忙扶著她的胳臂:「別逞強。你還是先去辦公室休息一會兒,有事情我再喊你。」
朱月圓現在腿還軟著呢,再逞強出去也只是幫倒忙,只能點頭答應。
安頓好她之後,安念就開始巡視病房。
除了她自己負責的十幾個病人之外,還額外幫朱月圓照看她的病人,忙得腳不沾地。
不久之後,陳教授找了過來。
「安主任,支援的人來了,你要不要領兩個走?可以給你打打下手。」
安念正在給病人施針,聞言抬頭。
「有胸外的熟手嗎?」
她和朱月圓現在負責的就是胸外科,由於安念醫術了得,具有權威性,已經被破格任命為胸外科的主任。
「有!」
安念擦過手後,走出病房。
陳教授身後站了五六個人。
裡面竟然還有熟人。
付博眼神複雜地看向安念,沒想到才短短半年時間不見,安念已經成長到了如此地步,竟然直接凌駕在了自己頭頂。
沒聽剛才陳教授說的是什麼?
領兩個走?可以給她打打下手?
他們這些第二批過來支援的人,好些都是資歷很深的老醫生了,陳教授對這一切都了如指掌,卻依舊如此不客氣。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安念在陳教授心裡的地位很高!她是這裡絕對的話事人!
安念和付博對視的時候,並沒有察覺出他的內心波動,只淡淡笑著,和見到其他人一模一樣。
付博心下一梗。
知道自己並不受安念的待見。
「那就他們兩個吧。」
在付博遲疑間,陳教授已經給安念指出了兩個擅長胸外治療的醫生。
其中就有付博。
付博雖然是中醫,在胸外科上卻鑽研得很深。
「我們現在一共有140個病人,他們的病情我按照輕重緩急分了四個等級,病歷都在這裡……」
安念不給新來的人多想的機會,直接把工作布置了下去。
「你們兩人分別擅長什麼?現在可以提前說一下,免得等會兒我把任務分下去了,你們來找我說完成不了。」
付博沒有說話,另外一個男醫生上前一步。
「安主任,我是合協過來支援的沈亮,我擅長的是肺部疾病,有肺氣腫、肺大泡破裂等都可以交給我。」
安念眼睛微微一亮:「好!正好我們有兩個危重病人。沈醫生,你先看看他們的病歷。」
她有絕佳的中醫技能,一卷銀針能穩定住病人的身體機能。
但是就手術來說,安念真的不算頂尖。
看懂了和真的能上手,距離還是挺遠的。
安念能做介入手術,是因為她的手足夠穩,五感敏銳,還有靈力這個作弊器。
但是涉及臟腑的縫縫補補,說實話,安念只能說是剛入門。
這些都是朱月圓在負責,但是她也只有一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現在又合協的醫生過來幫忙,就太好了。
「你呢?付博醫生?」
安念直接叫破他的名字。
付博沒辦法再沉默了,上前一步,聲音低沉:「我擅長處理胸腔積液和胸痛緩解。」
「好。」
安念點頭,挑了幾份病歷放進他手裡。
「那你負責這幾個病人。他們的病情,你先看看,等會兒再去病房裡問診一番。
我記得你是全科的中醫醫生,你可以結合中醫、西醫,給出你的判斷。
不管使用哪種方法,只要能用最快的速度治好病人,我都願意嘗試。」
付博看向她,從她眼中看出了真誠,心裡慚愧不已。
安念醫生並沒有因為自己之前對她的得罪,而故意刁難。
自己簡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付博用力點頭:「好的,我明白了,謝謝安主任。」
這聲「安主任」,付博喊得心甘情願。
科室內多了兩個醫生,整體壓力真的緩解了很多。
安念終於有時間坐下來歇一歇。
不久之後,她的飯菜也送了過來。
「趁熱吃。」
「你怎麼來?」安念驚喜地抬頭,看見了熟悉的英俊面容。
於路遠很心疼她:「我剛結束手裡的事情,知道你好久沒回去休息了。是不是很累?」
「挺累的,但是我很高興。我已經治好了200多個病人了!他們都是你的戰友!都是沖在第一線的軍人!」